“爹地,您看,大哥为了她,竟对人家这么凶!”
“好了,都别再说了!”想到露茜也参加在内,翟天刚便觉这事不可再闹大,该就此打住,否则传入亲家的耳朵里,那他妄想多年的美事岂不将幻灭?“这件事你们谁都不准再介入,我自会交代老吴处理的,都听见没!?”
“是,爹地!晓梅我是都听进去了,可是就不知我那两位哥他们——”
“他们敢不听!”翟天刚一个重掌就拍在轮椅把上,那声音好响,响得翟扬与翟雳心头都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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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不好,才会害您撞伤头的——”
“不,不好的是马爷爷,我竟老得、病得连踏出这屋子帮你的能力都没有!”
爷孙俩泪眼相对,又一次地抱头痛哭。
“老马!”管家老吴虽然在门外目睹了这悲凉的一幕,但他衔命而来,不得不勉强跨入这一门槛。
“吴爷爷?”对平素甚少登门来访的吴爷爷的到来,蓝翎心头早已有数。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礼貌地迎上前去并递上板凳。
老吴没坐,为难地拍拍她的肩头,又望向坐在床头的马坤二,像是关心,又像是敷衍式的开场白:“还好吗,老马?”
“还好,还好——”
“才不呢!吴爷爷。”蓝翎心疼地回望马爷爷。“马爷爷的头撞得不轻,可是他老人家硬是不愿上医院去检查,我好担心。”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马,你怎能教个孩子担这种心呢?”
“哎,老吴,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这阵子的病痛已经磨耗掉我不少的积蓄,再动不动的就上医院的话,我怕连翎儿的学费都会有问题了。”
“喔,说到钱,我——”老吴趋前两步,却又似有所顾虑地止了脚步。“我正好带了些钱过来。”
“带了些钱过来?什么钱啊?”
“是——是——”老吴别过了脸,不知该将视线落在何处才好。
“是遣散金对不对!?”见吴爷爷难以启齿,蓝翎干脆接了话。这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翟家的老爷子会这般好心肠,还以资遣的方式来赶走他们爷孙俩。“好,吴爷爷,我们接受!”一贯依顺的蓝翎,此刻竟强韧地下了主张。她想,着实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受气了;而且再过一年,她就要毕业了,而这笔资遣金当够支付她的学费,而马爷爷剩余的积蓄也还足够他自己的医养费——
老马瞧出了蓝翎的感受,没有发言。
“有多少呢,吴爷爷?”
“这——”老吴又一阵的支吾。“没有多少——就,就两万块钱——”
什么?就只两万块钱!蓝翎、马坤二同感震惊,在翟家做牛做马了一辈子,竟落得这么点的报偿。以翟家的财势而言,这丁点的钱无疑就是在赶乞丐。马坤二的老泪又落了满腮。
“老马,别这样,有困难,我多少可以帮你一点的——
“不用的,吴爷爷。”蓝翎吸了口气,抑下交错浮动的心:“我们爷孙俩会过得去的,很感激您这些年来的照顾。”
“哎,还讲什么感激呢?吴爷爷这些年来哪照顾过你了,吴爷爷老了,就怕惹上事——”
“别这样说,吴爷爷。当初要是没您的答允,翎儿哪会在这里呢?”
“是啊,可是吴爷爷总想,当初你要是没来这儿,日子许会过得比现在好。以你这讨人喜欢的甜模样,一定会有好人家抢着要领养你的。像大少爷——”
“吴爷爷!”目睹马爷爷后悔地垂了头,蓝翎赶紧制止老吴的说话。一时之间矮屋内肃静得可怕。肃静中,三人同被屋内的灰黯沉郁覆没得一身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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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住在这儿呀!”躲在电线杆后的董玮,在瞧见蓝翎跨入学校附近巷子底的一间小杂货铺后,又瞄了一眼电线杆上一张还新贴的招租红纸条,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石头。
这些天来,他一直就为着蓝翎和她的马爷爷被赶出翟家的事而日夜挂怀着。他想,要不是因为自己一迳的想攀附权贵而误打误撞地碰上晓梅的话,那么蓝翎的生活当不会出此岔子,还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
他真是怪自己,要早知道和权贵攀上后会令自己如此难堪,他怕是连碰触也不敢。而今,当怎么消除心中的愧疚呢?
“请问,你是在看这张租屋的条子吗?”董玮正纳闷着,一个和他着同所专校制服的男同学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呃,我——”他回了头,轻启唇,和善以对。
“如果不是,我可想租下喔!”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这样办!董玮忙改口说:“是,是呀!我就是想来租房子的,对不起,你慢了一步。”说毕,他便撕下红条,直往小杂货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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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望着眼前这位正站在她家的车库门侧,头顶深褐短发、中西混血轮廓,一身是时装模特儿骨架子的帅气男子,坐于车内的露茜的脸色竟霎时地苍白了。她万万没想到路德竟会追到台湾来,而且活生生地就站在她的面前。
路德瞧住她,“嗨”的一声后,便翩翩向她走来。浓郁的古龙水味直呛入她的鼻腔。路德将脸凑近露茜,马上就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吻。“想我吗?”
路德弯身搭在全开的车窗上,操着洋腔洋调的中文说:“我可想死你了,你真是坏,电话、信件不接、也不回的,把我折磨得好难受;不过,我就是欣赏你的坏,所以,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愕讶过后,露茜的心绪一团糟。她实在担心被她的老爸瞧见路德,于是淡然地说:“我跟你,一直就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仅是普通朋友就能让你怀孕又堕胎?露茜,那你也太不中国了!”
“你,你知道我堕胎!?”她原以为这件事很秘密的。就为了这事,她还骗翟扬说是和一伙好友去旅行,缓了月余才自个儿归国的,没想到路德竟会知晓!
“怎不知道?你的事我是件件都关心,件件都操心的,怎么样?很感动吧!”
“你到底想怎样?要钱是吗?”
“不!”他开了车门,将她腻挤到身侧的座位,自己则坐稳在驾驶座上。“我要你的人,永远——”
“不可能的!我跟你的事早成过去了!”
“是吗?”他优雅地贴近她,自信满满地,又是一贯潇洒地笑了一笑,然后深情地递上一记教女人难以抗拒的吻,这吻既浪漫又销魂,露茜一时又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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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我给的少?你是老马的儿子,还是我翟天刚的儿子?老马半句话都没有,你替他争什么!”哼,给他点搬迁费就够好的,他私养孩子的费用我都还没跟他算呢!”翟天刚坐在床上,和翟扬辩解着遣散马坤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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