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闻言连忙俯身去看谢清侧,他面色苍白只垂着眼,眉头紧皱,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眉眼上皆透着晶莹的汗水。
胭脂伸手去扶他,他慢慢睁开眼靠着胭脂强撑着站起来,她手之所触皆是湿漉漉的,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胭脂越发心慌起来,她不知道这是汗水还是鲜血,她都分不清他现下是谢清侧还是快要死去的叶容之,那种看着他死去的绝望悲切又一下子没顶而来,她浑身都止不住得颤抖起来,泪水一下就模糊了视线。
谢清侧微微低头看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低声安慰道:“别怕。”片刻后,像是力竭站不住一般,轻晃了一下身子,胭脂忙强忍泪水勉力撑着他,他才微微稳住,才往前走了几步就轻轻咳起,突然猛地弯腰吐了一地血。
胭脂心下大慌,急道:“阿容!”谢清侧已靠在胭脂肩膀晕了过去,连压得胭脂也一同倒了下来。
祠堂顿时一片混乱,叫得叫,扶得扶,乱得团团糟。
作者有话要说: 丹青手:“怎么办,我的存稿越来越少了,我好慌啊啊啊啊啊啊啊……心疼纸几,
车里怎么还有流连忘返的小精灵,赶紧下来哈哈哈哈
有小精灵猜对啦,那果子酒就是杜憬给弄来的哈哈哈哈哈……杜憬可是重要的一条线……”
胭脂:“杜憬这混账玩意儿,我早晚扒了他的皮,都带坏了谢清侧!”
杜憬:“窦娥冤!谢清侧这厮还用得着别人带坏,被带坏得明明是我!”
第66章
那日家法后, 胭脂每日去都瞧他死了没……额不……应该是还活着不……
胭脂每日都过得很是忧心, 他现下太虚弱了, 好像轻轻一掌就能将他拍死了, 是以她每日都是提着气小心翼翼去看他的, 生怕动静太大就将他给吵死了。
直到他醒过来了,她才微微放下了心, 也不敢再去瞧他了, 因为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搬到了谢清侧的院里, 没了丫鬟该干的活, 每日都闲得和老爷似的,吃饭晒太阳看谢清侧,现下他醒了, 胭脂就少了一项事务,日子过得更加闲散了。
可是闲了就会想东想西, 她现下一闭上眼还是会想起那日的情形,她都能清清楚楚听到他在耳畔的喘息声和自己那不堪入耳的声音, 她猛地胸口一闷,她竟然和自己的弟子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苟且之事,简直是荒谬至极!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难道是恼她代替丁楼烟写信, 让他觉着被戏弄了?
胭脂正百思不得其解时,谢揽却来了站在院子口,木着张脸对她说道:“胭脂,公子让你去书房。”
胭脂闻言心下一颤, 怎么……怎么还找她了!他才养了没多久就能找人麻烦了?
一想到要去见他,胭脂就浑身不自在,她踌躇半响才跟着谢揽去了书房。
她来二房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来书房,站在门口快一刻了还是没敢迈进去 ,她现下实在无法面对谢清侧。
谢揽站在一旁干瞪眼,直小声催道 :“快进去啊,干站着做什么,公子又不会吃了你!”胭脂闻言横了他一眼,合着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他去对着谢清侧就搁那儿说风凉话!
胭脂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书房宽敞明亮,一踏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墨香,书房是两面通窗的,只靠湖的那一扇窗户是敞开的,外头的风从湖面上吹来,带着水泽的气息让人微微清醒。
胭脂缓步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书案前执书看着的谢清侧,看上去已然没什么大碍,穿着清简的墨色衣袍,里头的白色里衣在领口出微微露出,显得干净清爽。
胭脂微微顿在那处,看着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地面红耳赤起来。
谢清侧听见了动静,微微抬眸看向她 ,胭脂一下子浑身都微微僵硬起来,直到实在受不住他的审视了,才抬步往他那处走去,默然垂眼站定在书案前,他才收回视线又看向了手中的书,片刻后,淡淡吩咐道 :“研墨。”
胭脂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也少了些许不自在,她勉力镇定下来,走到书案旁伸出微颤的手,看了眼书案上宽二指长三寸的和田青玉墨床,上手拿起墨锭,放在砚堂里打圈儿研磨。
研墨是件很费力的活儿, 长时间要顺一个方向磨,心若是静不下来,手下失了稳劲随意乱磨,研出的墨必是粗而不匀的。
胭脂现下手都是抖的,一瞧就晓得研不出来什么好墨。
与他共处一室让她很不自在,胭脂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慢慢环绕到她身上,叫她越发想起那一日的种种,实在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待到她好不容易将墨磨好,胭脂先揉了揉手脖子,才将墨锭放回磨床上。
一直当她如同个摆设一般的谢清侧,连视线都没离开书便说道:“我说停了吗?”片刻后才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向她。
胭脂闻言一脸错愕地看向他,他垂下眼睫随意看了眼砚堂里的墨,淡淡道:“重新磨。”
胭脂听后脑子都微微空白了一瞬间 ,垂眼看向了砚堂里的墨,确实是没磨好,可好歹也磨了这般久,将就着用不行吗?
谢清侧见她一脸不情不愿,忽平静道:“怎么……你听不懂?”
胭脂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悦,心下有些慌,现下她在他手心里捏着,要是不如意了还不知得遭什么罪,胭脂想了想忙讨好道:“不是的,二公子,这砚堂的墨都满了,奴婢在想法子把墨往哪儿弄呢~”
谢清侧听后垂着眼不发一言 ,胭脂心下一慌生怕他又想什么阴毒的招儿,便软了嗓子示弱般轻轻唤道:“二公子?”
谢清侧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胭脂一见他走过来就垂下头不敢再看他,他站定在她身侧 ,胭脂直感觉一道阴影笼罩着她,余光里都是他墨黑的衣色,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就越发不知所措起来 。
他站着看了胭脂一会儿,突然慢慢靠过来,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你那些信都写得极讨巧,怎么会连墨都研不好?”他温热的呼吸都喷在胭脂的耳畔,语气暧昧难解,可话里却透着浓浓地不悦,胭脂闻言眼睫狠狠一颤,半响不敢接话。
谢清侧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眼睫上,又在她身上流转几番,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从她身旁走过一路往外间去,再回来时手中多出了一青花瓷杯盏,他缓步走到了书案前伸出皙白修长的手端起砚堂,垂眼将砚堂里的墨倒入杯中,又将砚堂放回书案上。
他伤还未好似有些气不顺,微微伸手掩唇轻声咳了几声,才抬眼看向站在书案旁的胭脂,言语中不含一丝感情,淡漠道:“ 继续。”
胭脂连忙垂眼安安分分地继续研墨,可没想到他竟让她研了整整半日,到了晚间,谢清侧才叫了停,而那时胭脂的右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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