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中局_棠月【完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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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薇怔愣片刻侧头望着他,眸光冰冷,满目怨恨,他勾唇一笑伸手把她额前掉落的一缕发丝温柔的捋到耳后“乖,文武百官可还看着呢,你可是朕温婉贤德的好淑妃。”

  耳听脚步声迭起,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皆派人送来事涉本案的所有卷宗笔录,景皓恭敬的把最后的结案卷宗呈给萧玦,敛目退下站在萧辞身后。

  萧玦草草翻开卷宗看得极快,面沉如水,阴晴不定,攥着宣纸的右手青筋暴起“人证呢?”

  “传刘骏。”

  刘骏青布长袍,瘦削清减,双目无神,颤颤巍巍跪在正殿还未行礼萧玦拍案而起大声叱问道“秦谦是如何死的?”

  他环顾四周,万念俱寂,结结巴巴道“司马……云朗……与李述……勾结,秦将军被李述……八字金针……刺脉而亡……”

  ☆、沉冤(上)

  殿中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司马云朗不可置信的望着刘骏,他瞳孔涣散, 呆愣愣的瘫痪在地上,在场的文武大臣皆噤若寒蝉,明哲保身, 不发一言。

  萧珝皱眉,剑眉斜飞,怒不可遏,一脚便踹了出去, 正中胸口, 刘骏匍匐在地上口吐鲜血,四肢抽蓄“混肴黑白, 诬陷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放肆!目无尊长,你把朕与太后置于何地?”萧玦抄起手旁的案卷怒意未消直接摔在了萧珝脸上“给朕好好看看!”

  他略略翻看了一下散乱的卷宗, 密密麻麻的批注, 人证物证具在直指云朗, 白维上前拱手一揖“皇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皆有审理卷宗备录,还望皇上早做定夺。”

  “启禀皇上, 刘骏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林政廉驳斥道。

  “林相此言何意?”

  “是非黑白,白相不是比任何人都心里清楚吗?”

  “为国尽忠、为民分忧,食君俸, 忠君事,国之大事本相案牍劳形自是清楚。”

  萧玦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一页一页翻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呈上来的卷宗,充耳不闻,黑眸阴鹜,若有所思。

  忽然躺在地上行将朽木的刘骏直挺挺的骤然弹起,黑眸血红,满目惊恐,白媚儿吓得花容失色扑入萧玦怀中惊魂未定道“皇上,吓死臣妾了,此人惊扰圣驾,罪无可恕。”

  他安抚般的轻拍着白媚儿的背柔声轻哄,雪额抵着他的胸口若有似无的摩挲,狭长的丹凤眼上扬透出一丝诡异的精光,嘴角的笑容阴冷渗人。

  “鬼……有鬼……”刘骏双目圆瞪,近似癫狂,口齿不清“依……米花……依米花……阿谦……鬼……”

  天胤锁眉敛目,扯下手边的一块红绸掷了出去,上好的绸缎在空中舒展宛若一片红云,兜头便把刘骏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似被迷了心窍,剧烈的撕扯挣扎,十指刺破层层红绸,刺耳的裂帛声响让在场诸人毛骨悚然。

  一手拽着红绸一角,红袍翻转,口中念念有词,颀长的双指正中眉心,眸中奇异的亮光尽褪复归一片清明,他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滴在身上的红绸之上氤氲开来,秦询跪在一旁离得最近慌忙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刘骏。

  秦询本就是文弱书生没什么力气,勉强把他扶住,他望了一眼司马云朗对着上首的萧玦道“皇上,微臣失言,司马将军、李述……赶来之时,阿谦已然身死……眉心一点红梅铺满依米花……是……是百花案……”

  他冷眼瞪着白维,每吐出一个字鲜血便会不断从牙缝中渗出“所谓人证……物证……皆为白相……一手策划……刘府一门……满门抄斩……死无对证,白相好……好手段……”

  殿中百官闻听此言议论纷纷,白维冷哧道“满口胡言!”

  天胤近前几步悄声对着萧玦道“巫蛊之术,回天乏术。”

  萧玦挥了挥手,手中大理寺的卷宗虽事无巨细,详尽扼要,却每每断了重要线索,并未结案。

  刘骏抬头看着秦询艰难的说道“曼儿……孤苦一人……你好生待她……是我刘府……对不住你们……”

  “大哥!”

  “谢……谢……”最后两个字极为微弱,扶黎隐约察觉到那两个字是对萧辞说的,她侧目他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置身事外,指节依旧不停的敲打着手中的暖炉。

  司马云朗通敌叛国拖至现在迟迟未曾结案终其因乃萧玦刻意授意为之,所有人皆心照不宣,雁月兵权四分五裂,太后、萧珝、白维、文齐甚至于天胤手中都有可供差遣的兵马,而司马一族镇守边关、封侯拜相、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可为萧玦所用,此为其一。

  通敌叛国一案刻意深究并不周祥,因秦谦之死借题发挥,试探萧玦对于司马云朗的底线,御清台宫宴三司会审已然失却先机,与齐国结盟通敌叛国倒成了功过相抵,此为其二。

  秦谦、林清薇……此为其三。

  于公于私,此案如今是雷声大雨点小,结果早已尘埃落定。

  阳光透过回云漏窗打在她的身上,银红色的纱衣衬的她愈发纤细窈窕,姿容艳丽,太后眯着眼睛怔怔然瞧了好大一会,一时竟有些神思恍惚。

  “百花案?又是百花案!”萧玦一掌狠狠拍在案几上,杯盏尽倒,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酒的香气,扫视了一眼殿中诸人冷笑道“你们倒是给朕说说,百花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何故发如此大的火?”萧瑀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过门而入,身旁尾随着一瘦小精干的中年男子,灰白长袍,眼睛细小炯炯有神。

  萧玦忙起身恭敬的垂立在侧“老师,你怎么来了?”

  魏成慎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穿着墨绿福寿团圆花纹的锦袍,由着萧瑀搀扶着他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玄奕大祭司生前与老朽私交甚笃,今日天胤成亲,特来观礼。”

  太后责问般的对着萧瑀道“是不是你跑去燕山扰魏老清修?”

  “好了,此事暂且不论。”魏成慎笑起来慈眉善目,声音沉稳平和“皇上,老朽且来问你,通敌叛国?通的是哪国的敌?”

  他眸光深谙,默然不语,转身坐在上首沉声道“王越、戚无源、陈则,三月之久,三司会审,你们给朕审理出一个什么结果?”

  戚无源垂首上前一步,公事公办的禀道“硌邺之役,损精兵一万,建业之战,损兵八万,司马云朗统筹部署、行兵布阵,攻防御敌之策,并无通敌叛国自损将士之嫌。

  呈堂证物依微臣之见实乃有人蓄意伪造书信栽赃陷害。”

  “为何案宗结案未明此因?”

  “卷宗交由逍遥王审查之时,此因未明,微臣不敢以己之见混淆视听。”戚无源着人呈上两沓书信,萧玦略微翻了翻一份是有关建业的军事密保,一份则是寻常问候闲谈之语,并无看出有何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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