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中局_棠月【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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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之处莫过于满室梨花,九儿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烟雨宿柳楼琴棋书画雅舍遍植梨花,那日芙蕖下棋开了漏花窗,花瓣入室也是有的。屋内无争执痕迹,身体无伤无痕,无毒无病,一切顺理成章就像…”

  “鬼魅作祟?”景皓接住他的话头,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萧辞自始至终一派安然,虽离得极近却若极淡的水墨远山虚无缥缈看不真切。

  “不错的说辞,刑部肯定不会为了一介烟花女子彻查此事,草草结案也在情理之中。”景皓哧笑一声道。

  夏侯瑄讪讪一笑很不自在,景皓一番长谈阔论之后时间已经被消磨的七七八八日上三竿,萧辞终于温和的说道“莫误了夏侯公子云亭集会。”

  夏侯瑄这才灵台清明起身告辞,待他走后景皓摆弄着青瓷茶杯“琴字号房扶黎与王爷叙话,书字号房的裕小王爷……”

  他干咳两声继续说道“棋字号房处于二者之间,若是避着两面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凶抽身而退,毫无破绽,那末凶手案发之后并未离开,他就在我们中间?”

  “恩。”略显苍白如竹节一般的手指不紧不慢敲打着青石桌面。

  “公子,芙蕖善棋,惯用黑子,这般国之圣手一时之间惯有的习惯很难改变,棋盘白子明显占上风。没有破绽,无迹可寻,才是最大的破绽。”

  “待无暇回京许会有所进展。”萧辞咳嗽了几声,青鸾赶忙拿过一件鸦青羽缎大氅披在他身上,絮叨道“此间风大,景色并无可看之处,还是早些回府为好。”

  “你倒是唯无暇之言唯命是从,半点不把我放在眼中。”

  青鸾脸色微红反唇相讥“王爷怕不是喜新厌旧了吧?扶黎姑娘大抵比我知情识趣的多。”

  “暗雨楼查过她的底细,夏匀之女夏言楚,流落江湖,师从蛾眉派李翡。”

  “五年前一人独战四位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五年后只身入京沉冤旧案改换朝局,洞悉王爷隐藏的势力。暗雨楼亦无从查问其根细,岂是寻常之辈。”青鸾娓娓道来“此人留不得。”

  “互相利用,互相算计,很公平,棋高一招亦或技不如人全凭本事,与人无尤。”萧辞微攥了一下掌心“她不会伤我。”

  “公子既如此说了我并无异议,多一个这样的帮手于我而言是件不错的事。”景皓耸耸肩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天胤收了拜帖,明日自会去竹闲雅迹赴约。”

  “也给裕王府送上一张邀帖。”

  ☆、祸起月昭

  锦雁城西市虽不复当年盛世光景但气度犹存,十二教坊歌舞升平,摊贩商人熙熙攘攘,满城杨柳色,半城荷花香。

  一辆乌沉朴素的马车缓缓驶过,这在繁华热闹的西市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马车内铺着厚厚的白虎毛垫,置着一方矮矮的几塌,萧辞白衣如雪,古簪白玉束冠,修长苍白的手指拿着一卷书,寂静如水的马车只闻纸张间或翻动的声音。

  扶黎正襟危坐思忖着昨晚的验尸结果,额心受过袭击,及其细微,没入头颅,红梅掩饰,若为银针,精确的目标力道,远距离袭击用内力打入,银针又当如何取出?为何要取出?若并非银针情理不通……额心的红梅已然与肌肤融为一体,又是何因所致?

  派遣死士毁尸灭迹,芙蕖之死与其他死于百花案的人有何不同,值得他们耗费如此大的精力?

  “王爷让我协理你彻查百花案?”

  “十年之间雁月死于百花案的共五十八起,其中有品阶的官员二十八起,官宦人家的小姐十六起,平民十四起,但凡刑部审理此案皆会有命案发生,久而久之案宗束之高阁,无人敢查,百姓谈之而色变。”

  “加之江湖上的三十六起,共九十四例。悬而未决十年之久,王爷若有此意属下岂有不从之理?”百花案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萧辞的提议正中下怀,更与她此行的任务不谋而合,互相依附方为上策。

  “此事回府再议。”

  话音未落马车骤然停下,她一个不稳直直往后跌倒,马车内空间并不宽敞,避无可避只能任由额头向侧壁撞去。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鼻间充斥着淡淡的白梅墨香,萧辞右手垫在她的额头下方,左手虚虚揽着她。

  抬眸正对上那双漆黑点墨的眸子赶忙避开,利落的起身坐好,萧辞眉眼含笑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揉了揉右手。

  “公子恕罪,裕王爷疾马而驰属下避之不及。”

  扶黎打起帘子,只见萧瑀蓝衣锦袍,金冠束发,跃马而下,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眉开眼笑对着萧辞嚷道“二哥!”

  萧辞略微理了理白袍不悦皱了皱眉“西街闹市,疾马而驰,普通百姓何以避之?”

  “下不为例。”萧瑀讪讪挠了一下后脑勺打量了一下旁边的扶黎,素衣便服,男子装扮,对着他行了一礼“小爷我怎从未见过他?”

  “昔年旧识。”

  竹闲雅迹是一所乐坊,所有房舍皆以竹所建,清幽雅致,入此门者需赋诗一首交予掌柜评判才可入内。

  经纬之才分文不取奉为上宾,另胸无点墨千金难买一坐席,故此处一时云集天下饱读诗书之士,谈经论道,以文会友,不失为锦雁城难得的一方清静之地。

  几人入内各自留了一篇诗赋,小童收好绢布置于竹匣之中“诸位且稍后片刻。”

  萧瑀自诩风流王爷,混迹柳烟花巷,却瞧不起文弱书生的酸腐气一向对此等地方敬而远之,今日一瞧却是不同凡响。

  身后是一巨大的水墨屏风,万里江山,层峦叠嶂,远山如黛,行书提诗相得益彰,大气磅礴之势不得不让人拍案叫绝。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中无。云间公子。”诗画一绝不由让萧瑀啧啧赞叹。

  屏风后忽转出一妙龄佳人,着藕荷色衣裙,素银簪子挽发,落落大方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诸位公子请。”

  殿内豁然开朗,三三两两的文人喝茶品茗,高谈阔论,萧辞止住脚步,景皓对着那位姑娘说道“有劳姑娘了,我们在此落座便可。”

  她有些许错愕之色接着笑道“公子请便。”

  临窗而坐,市井之气一览无余,商贩吆喝,东长李短,杂耍哄闹,乞丐乞讨,吵吵嚷嚷,过窗而入。

  “二哥,你邀请天胤喝茶品茗怎么选了这样一个地方?吵的我脑仁疼。”萧瑀不安分的左顾右盼。

  “确实不若烟雨宿柳楼莺歌燕舞,丝竹笙箫。”萧辞不温不火道。

  “二哥又腹诽我了,是,民生之道,食民俸,忧民忧,居于高堂鉴前史兴衰,查于市井思民生多艰。”他摇头晃脑学着书呆子语调平平诵书一般。

  萧辞一直看着窗外笑道“我并非你的夫子。”

  片刻,天胤依约前来,白衣紫袍,道风仙骨,发冠未束只在发尾用缎带松松绑了一个结,面目清冷,对着萧辞拱手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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