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过了梅之年?”女子到了出嫁的年纪便称为梅之年,可是婳棉看似才刚到及笄之年的模样
“她过了今年的生日便已经三十有余了”
“什么??!”碧柔激动地站了起来,那不是比她还大上一轮?
“她的父亲是浩轩舍的园长婳阎,她的姐姐是当今圣上的德妃娘娘”存晰的眼眸里尽是冷漠
延浩暗暗点了点头,果不其然,那个孩子模样的人真的是婳棉
“那,”碧柔伸手又缩手,反复了几次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存晰沉着一张脸走到了延浩面前,“听汉将士说,这几日来是军师您一直在照顾婳棉,不知,可有好转”
延浩看着存晰,面无表情的他眼眸里自然是对这毒药了然于心的,但,仍然抱着希望地询问着他
“这味蛊毒,我想先生一定比我还清楚”
存晰对上他锐利的眼眸,此刻才注意到他包裹得严实,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延浩看他不愿解释也没有追问,只是终究要面对的,“找到下蛊之人,只有她知道这味毒虫的天敌,但是想要根治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缓和她的痛苦,多活几日罢了”
碧柔心里一颤,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泪眼婆娑
一阵心疼那看似孩子一样的银花,在她眼里她还是这般的稚嫩,还没来得及好好同她说上一句知心的话,一下子便成了饱含风霜折磨的妇人
难怪
难怪她眼眸里总是带着同龄孩子不曾有的冷静睿智,只因为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难怪她待人总是疏远又冷淡,只因为她在这个世界上受到的苦难比温暖多
“郡主,你没事吧?”延浩忍不住还是上前了一步
碧柔紧闭双唇,不忍发出哭声,强硬地撇过脸
“我知道下蛊之人是谁”存晰的表情冷静到可怕,声音平稳地像是只是淡淡地再讲着午膳的食材罢了,“只是这件事情还望军师能帮忙”
延浩是马宇将军的军师的身份,存晰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存晰同他,碧柔三人在一起时从未喊过他的名字
延浩本是担心他会戳穿的,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礼数到位,没有一丝异样
若不是此前他问过汉言,他会真的以为存晰当真是不知道他是谁的
第一次,他觉着存晰不只是表面上迂腐忠厚的一个读书人罢了
至少再遇到婳棉姑姑的事情之上,他沉稳冷静到判若两人
“本不该为了此番小事麻烦将军,只是德妃娘娘的父亲已经年长,若是知晓这事,一定会大受打击,到时候惊动了皇上便是耽误国事了,将军也不希望会延误皇上批阅奏折的时间吧?”
马宇皱眉看着眼前半曲身子的陌生平民,明明是求自己办事情,怎拿出了德妃,皇上一阵阵压着他
他不喜欢这样被人要挟般的感觉—
看出将军开始不悦了,延浩立刻上前半跪在了地上,“还望将军能看在延浩的面子上帮婳阎姑姑一次,婳阎姑姑同相国大人之女也颇有深交,此番也算是能和相国大人有些交涉—”
延浩挑拣着马宇感兴趣的话题说着
“哼”却不料他冷哼一声,“既然是颇有深交,何不求相国大人领进宫内,何须求我这个蛮人”
延浩知道马宇明白所有,唯有为难地应了一声“宫内唯有将军可以进入内宫范围,若是将军不出面,我们没有办法能够见到德妃娘娘—”
“咚—”汉言也是跟着延浩一下子跪在了马宇面前,“小的也求将军帮帮忙吧!那个姑娘真得挺惨的!”
马宇挑眉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过头看向仍旧半曲着身子站着的存晰
存晰见他看向自己,当下便也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在地上,“求将军!”
马宇不情愿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抖了抖膝盖上没有的灰土,喊了一声“汉言,去把我那副皇上御赐的长剑取出来!”
汉言一愣,马上意识到了马宇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立刻开心地跳了起来,“好的,将军,小的马上去拿”
汉言跟着马宇去准备进宫面圣了,延浩和存晰便先退出了了
此番前去,自然是不可能一行人都能进宫面圣的,马将军穿着便服,加上存晰,自然是再带随从便够了
所以延浩此番会再回山上,碧柔没有皇命是不准下山的,所以一出门的延浩下意识地就取出了放在袖口里的面纱
存晰看他谨慎带上面纱的动作,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是因为延炎少爷和静儿姑娘的事情而不好意思面对郡主吗?”
延浩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他定是不知道碧柔和他之间的积怨的,这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
“如今延炎和静儿虽是日日出双入对,却也算的上时门当户对,郡主未能嫁于如意郎君也不是你的错,你虽是延炎的兄长,却也不需这番自责!”
延浩有些惊讶和认真地看向存晰,他说话从未这般真挚过,“存先生,您从前说话都是谦让和讨好的口吻,很少又像现在这样诚恳,犀利!”
存晰一愣,张合着嘴了片刻,没有说出话来
“您这番模样—”延浩也是第一次对存晰说话带上了敬称,“很像是婳棉姑姑!”
存晰心里一颤,许久没能缓过神来
那丫头,岂止是就这样闯入了他的生活,更是已经肆无忌惮地霸占了他的心房
让人痛心的是,他到现在才意识到!
碧柔跪在佛像之下,紧闭双眼,念着一遍又一遍的经文
她盘完着韶华虽逝,离人却还能归来
此刻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自欺欺人地求着佛祖,菩萨,无论是什么神仙的保佑
她信佛,却从未奢求过多大的愿望
此时却盼望着菩萨能听到她真诚的求愿
“郡主—”姑子走上前来,“您已经跪拜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会儿吧,心诚则灵,菩萨一定会听到您的请求的”
碧柔停下了念诵,睁开了眼,红肿的眼角显着她一夜未睡好
她有气无力地只有点点头,从垫子上站起身来
担心了银花数日,昨晚一个晚上没有入眠,两日来几乎没怎么进食,跪拜太久的碧柔一站起身来,顿感天旋地转
脚步踉跄地向一侧倒去—
“小心—”
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来人的怀里
她无力地垂着胳膊,全身的重心就这么直接跌在了他身上
眼前一片漆黑之际,似听得有一声熟悉的叫声
“碧柔?”
许久没听到这么耳熟的声音了
她记得自己的身体一直都挺强的,也许是寺庙里的斋饭吃太久了吧
昏迷之前,她只想着下次,她要写信给爹爹,叫人送些肉类上山才是
一行人各怀心事地前往去了皇宫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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