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看似安宁,但月下国近年进贡的铜铁一点点的减少,而那草原部落的势力也在扩张。表面上虽仍旧臣服大燕,但权利这东西,谁拒绝的了?不是我选择了四殿下,是大燕选择了他。”
回山庄的路上,燕萧路过一片银杏树林。那璀璨伤感的树枝高高的伫立在他的头上,他抬起头,黑沉的瞳孔微微收缩,带着细微的恍惚。
白月站在远处,他一身白衣在这银杏树下更加孤远。
他看着仰头的燕萧,燕萧的背影没有平日的高贵冷漠,反而是,悲伤,铺天盖地的悲伤。
有银杏叶扑簌簌的落下来,燕萧眨着长长的睫毛,那眼里竟有了几分湿润的颜色。
你过得好吗?快乐吗还会向别人温柔的笑吗?
我想你想的真的要发疯了。
你在桃花雨里的回眸,你噘着嘴不愿意离开的背影,你的声音你的样子……
烟雨,你在哪?
白月见此,转身欲走,却不料撞见了刚回来的灵雎。
“你,没事吧?”
白月拧着眉,他看的出来灵雎的情绪有些不稳。
灵雎摇摇头,扯出一抹笑。
她看见了燕萧。
似乎注意到灵雎的视线,白月说道“殿下现在不希望被打扰,我们走吧。”
灵雎扯着极浅的笑,她盯着远处那个高高的背影,胸膛里好像有雪山的寒风呼啸而过。
她嗓子有些紧,眼睛很酸。
一片银杏飘落,灵雎伸手接住。那叶子静静躺在她的手心,清晰的叶脉在阳光下不知为何竟格外的晃眼。
一颗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砸在银杏叶上。
“那个人,一定陪殿下看过一样的银杏吧?”
灵雎轻轻的开口,她仍带着极浅的笑,可泪却一颗颗的砸在手心的叶子上。
为什么,会看见。
白月又岂不知灵雎的心思,她时而望着燕萧恍惚的神情,被他看见了好几次。只不过,当初只是猜想,今日看来,是实事了。
女子的眼泪,他多久不曾见过了。
“若世事都如愿,那感情又有何值得珍视怀念的。”
白月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不知不觉连声线都低了几分。
灵雎闻言抬头,美丽的眼睛盈盈的闪着水色。
“虽然你哭的样子也漂亮,但不哭的样子,更好看。”
白月踌躇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说道。
灵雎听完扑哧一笑,脸上多了薄薄的粉色。
“只是听人说过,女孩子哭了,要这样安慰才对。”
白月别开脸,半长过肩的黑发被风吹起,看不见他的神情。
皇宫。
淡月准备着午膳,看着燕漓子衿二人脸上皆是掩不住的欣悦。
子衿不提,对于燕漓淡月心中有些吃惊,太子殿下多久没有这样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了?
用过午膳,子衿便拍拍肚子,一脸满足的睡觉去了。
燕萧反倒令人取了青山琴来,这青山琴与暮云琴都是南海怀星木打造而成。暮云琴意境低柔,弹奏之时只令人感觉时光温暖,岁月如歌。而青山琴则截然不同,与暮云的安宁相较,更多的是青山长风般的自由不羁,仿佛就像海面上自由的海风一样。
淡月取了清雅的熏香,静静地站在一侧,手中的小扇慢慢摇着,淡淡的香气弥漫空气。
“殿下为何如此重视灵雎”
淡月摇着扇子,轻轻的问道。
燕漓拨弄着琴弦,泠泠琴音山涧流水般洗荡心脏。
“因为,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燕漓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眉梢爬上温柔的笑。
“大婚那日,我看见她跪在父王面前,穿着一身白衣。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的脊梁挺的那般有风骨。这宫中的人都是一个样子,每个人都带着面具。每个人都活的小心翼翼,纵然这皇宫是无与伦比的好住处,但是,谁又真的了解这里的压抑和孤独。”
淡月摇扇子的动作缓慢了许多,她自幼服侍太子,自然知道太子的生活是哪般模样。
这个大燕尊贵的太子被困在礼数规矩权利的束缚下,他没有父亲母亲,只有父皇母后,他没有朋友,只有书童侍卫,他也没有自己的,爱人。
这样温柔完美的人,这个被赞美的东宫太子,他其实活的很孤独。
“可是,灵雎出现了。她就像雪山上连年不断的飞雪一样,不沾染一丝的富贵之气,她的视线,直直的穿破那些喧嚣嘈杂,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就是我甘愿沦陷的理由。”
“殿下…”
淡月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燕漓这时已停止弹琴,他转过头,目光投向庭院的苍翠的松柏。日光温柔,人亦温柔。
“若我不是太子,这天大地大,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燕漓喃喃自语,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像说着,来日方长。
第45章 进京
漫天飘下的银杏叶像一场缱绻美丽的梦境。灵雎身姿纤细,着白衣,白月长身玉立,着蓝衣,二人站在飞舞的银杏叶下恍若不真实的绝世名画。
“我掩饰的真的很差劲吗?连你都看出来了。”灵雎的睫毛还挂着泪珠,有些委屈的问。
白月细长的眼睛扫过灵雎美丽的侧脸,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银杏。
“是,你真的很不会掩饰。但是,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殿下他完全的没有察觉到。”
说着,白月将那片银杏叶抛向空中,瞬时间那叶子便混入满天的银杏叶中,完全找不到了。
“就像这片银杏叶,你若是在意,即便是这空中地上的叶子数不胜数,你也能找到它。但若是完全的不在乎,只当只是平常的一片叶子,即便是作了标记符号,也找不到。”
灵雎怔怔的看着天空飞扬的银杏叶,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白月极轻的叹了口气,他的视线伸向远处的燕萧。
那个男人,一直就活在寂寞里。即便是拥有了幸福,也是很快的就抛弃了他。
“灵雎…”白月开口,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不要爱上殿下,他是一个留不住自己珍惜的所有的人。”
灵雎弯弯嘴角,扯开话题。“你倒是很少说这么多的话。”
白月瞥了她一眼,恢复到平日里冷冷的模样。
“走吧,殿下不需要我们陪着。”
说完,人就消失在漫天的银杏叶中。
而此时城外,一列浩浩荡荡的车队正驶入帝京。
而车队中一辆华丽的马车里,一个女子正慵懒的倚着车窗,纤纤玉指绕着长发一圈圈转着。
似乎是听到了逐渐多起来的人都喧闹声,那女子掀开帘子,用白皙的手指挑着。
“亭归,要到了吗?”
女子懒懒的嗓音像浓郁甜腻的花香一样吹过了过来。
那马车前一男子骑一枣红色骏马,看那男子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脊梁挺直,日光下泄,格外清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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