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怒气总是随时迸发…”胡射扛起了细长的剑,背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凭靠着你剑中蹇珠的气,若它能够识得昔日的主人,那么伏羲氏应该就在淮夷之地漂流。走吧!”
玄言将少女怀抱起来,乖巧的小兔子却忽然冷眼厉色,竟如同煞气蛇女一般,那细长勾曲的眼眸如同信子,忽然阴森森的如同淮夷明魅月色。玄言笑置若罔闻的笑了笑,将孩子挂在背上。他的身上贴着这诡异的少女,仿若千金之重,像是一种无言的怨愤、却又带着些莫名的愫愁。
少女的声音在他的背后,显得一阵阴森的冷静,慢慢的将冰冷的舌舔舐进他的脖颈:“姜岐…吾厌恶此名。天下唯有独一无二,这个肮脏的名字,怎会是吾之名号…”
她的手贴着年轻男人的身体,如同摘下面具的狡戾之蛇,将自己的头尾吞到一起,只为了困住这个身下的男人。玄言眯着眼睛,感到身上的气血被阴冷所冻结,即便如此,他仍旧不缓不急的向前进发。少女压低了声音,攀附着蛛网铰入了他的血肉:“我可不是什么姜岐…我可不是什么姜岐…”
冲破了雾气,是淮夷同周邦流亡先祖们的交界之处,胡射抬起头望着忽然而起的巨大风暴,一向不羁懒散的眉眼亦不禁出口哨音:“是蚩尤的亲族…尽管一路绞杀,似乎也不能够杀得干净呢。”
他回过头,望着玄言从黑暗中走来,身上却像是背负着一团巨大的黑气,然而那年轻王子的面上带着莫名的笑意,更疑是自己闪了眼睛,随即却是摇摇头:“射姑既然将蹇珠交于你,她却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吗?”
“这位煞神大人心头如直,自从收到蹇珠之后便一直向南,在淮夷之中苦等千年,外界的变幻对她已无任何意义,她又怎能知道许多。”玄言捏了一旁的草梗,随即轻轻的任他飘在空中,沾着湿润水汽的草梗并未落入尘埃,在空中柔柔的飘摇半步,随即化作齑粉。
胡射的面色严正起来,如临大敌一般望着那闪现的风暴:“这力量竟已经击杀至此,不要再向前!不知敌友,孔有诈!”高高的竹林立在山偾之上,他们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被风暴裹住一团的战场。这风高高的指向天际,竹林之伐檀如同草芥,那野兽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分明是被分割后的死亡前兆。他们在战场之外,明明看不到任何刀光颜色,却能感到中心那个沉静的人影肆意的操纵着战局。如同冷静的观察者一般,他的一举一动极有调理,那些散落在天空的蚩尤望族,皆被吸引到风暴之中,而中心之人如同巨大的黑洞一般,将这些人的血肉吞噬殆尽。
“何等妖术…”胡射不禁感叹此人对于法术强大的控制力,更惊叹于此人丝毫不露杀气理性的绞杀活动。那竹林中呜咽的音越发的明晰起来,他们的身体忽然间便不受控制的倾身向前。胡射同玄言对视一眼,随即随着那风暴卷入战场外边,中心的人似乎轻微的动了动嘴唇,那是个纤细的身影,逐渐放大而立在风暴中岿然不动。他的手结成印,指尖几乎看不到动作的痕迹,而沾染着淮夷潮湿冷气的绞肉机却不停的猎杀着蚩尤的眷族。
胡射同玄言闭塞了呼吸,皮肤被四散的竹叶所割裂,那细长的叶子在这人温柔的操纵中却如同凛然的刀,将漏网之鱼一刀击毙。
最后一片竹叶悠然的落在水洼之中,倒映出被操纵后归于平缓的竹影。胡射同玄言对望一眼,似笑非笑的抱着双臂:“如此御风之术,却只是年纪轻轻,我一时间竟以为是飞廉大姬至此。”
这人的确很年轻。他身着一身白衣,双手合抱着也不看二人,只是微微扬起的侧面是极其漂亮的,漂亮的令他们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觉得这张脸真是相像啊。”胡射的眼珠乱转,玄言亦微微颔首:“姜岐?”
“女娲。”胡射暗自点头,他心中又想,不过那姜氏巫女既然为女娲后人,容颜血脉有所传承到没有什么稀奇之处。这年轻人毫无疑问是很漂亮的,肤色白皙如玉,犹如常年浸淫于川泽海色中一般纯然剔透,然而他那双眼睛却令两个男人想起各自的噩梦,无论是女娲或是姜岐,那双上挑的妩媚桃花眼,总是显出一种妩媚面容下的冷漠。就如同这年轻人抬起头看着悠悠落下的竹叶一般,那藐视生灵的漠然瞳眸,令他们深深滞入。
大剑不安的狂躁轰鸣着,玄言按住手中的剑,却发现剑中不知何时锁入的生灵们不安的躁动着。剑中封锁的蹇珠是邪恶的灾难,玄言仅仅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压制他半分,却不能够在此时控制住它的鸣动。胡射面色不好,似是惊奇、更是一种深深的敬畏,他本对这年轻人惊鸿一瞥,却在蹇珠的鸣动之中感到了一直追寻的力量:“您是…伏羲氏?”
这名字仿若咒语一般,蹇珠的愈发喷薄而出,玄言的面色沉下,手却按住大剑上下打量着年轻人。这年轻人先是如同翠竹一般站立不动,像是一幅欣赏山鸟风月的面目看着残缺的竹林,却不理睬任何人,只是忽然附身下去,用洁白的之间碰了碰那被绞杀的怪物。蚩尤的怪兽们像是打开了牢笼的戬,他们依附着淮夷硕大的毒虫花朵,似是在蛊的喂养下变异,被绞杀后的巨大肉块不时的露出尖尖的虫卵同微小的成虫,在尸身中的暗处缝隙中阴暗的攀爬着。
年轻人丝毫不为外人所动,他倒像是自言自语,嘴角却搀着一丝莫名的轻笑。他的眼睛如同薄雾晕染的桃花,扫出淡淡的艳色,一时间有几分轻佻妩媚,却被淮夷的水汽吹得看不到了:“野火不止、春风再生啊…”胡射彼时竟猜出这年轻人的想法,不由得脱口而出:“斩草除根、放火烧山?淮夷部族众多,你的一把火怕会酿成一片火海!”
那年轻人回过头悠然一笑,眼中明暗之间竟像是有几分少年的轻活意味:“吾有资格决定它的开始,自有资格决定他的灭亡。”他声言淡淡,却散发着冷意,令胡射更加忖度自己的想法。他渐渐在一片笼罩的雾气中走近,轻轻的挑动着玄言手中的剑。蹇珠如同一只即将绽放的异兽,被一种热烈的血液所唤醒一般。他疯狂的在剑内冲撞着,将那古朴的花纹咬碎成染血的蛇纹。年轻人嘿然低首,足尖微微动作半分,绿色的叶忽然置身于风暴的火海之中。炙热的火焰像是欲将这些妖魔斩草除根一般,‘噼里啪啦’的炙烤声讲那些细小的尘埃湮灭了。
年轻人的行为忽如其来的不受控制,在火海中消失前只有一个神秘的微笑。玄言追逐着那身影冲破火焰,在突破天空之时看到了川泽上的一片火海。
“太可怕了!”胡射亦不禁咬紧了牙齿,他望见这随心所欲的年轻人所释放的威力,在杂然之间将这片生灵如同蜉蝣一般毁灭,而如此果断杀伐却不见血色的毁灭、更是令他们想到了一个人——
“简直如同女娲一般。”玄言紧紧握住手中的剑,追踪着年轻人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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