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九千策道。
“那娘亲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好?”
“或许明天就好了,或许永远也醒不了。”九千策端起汤碗,“不过只要小白乖乖的,娘亲就会知道,也会高兴。”
“哥哥和娘亲一样,总是要小白乖乖的。”小白抬起头,眼睛很红,声音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委屈,“小白明明一直很乖的……”
九千策一怔,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破了冰,仿佛微微笑了一下,“小白刚才淋了雨,喝点姜汤驱驱寒吧。”
小白乖乖接过了碗,正要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哥哥也淋了雨,哥哥喝姜汤了吗?”
九千策听得愣了一刹,下意识道:“没有。”
小白闻言便捧着汤碗递到他面前,“那小白就不喝了,哥哥先喝。”
……师兄,你这辈子啊……还真是操心的命。要是有人操心操心你就好了……
夜风打在窗户上,哐当哐当的响。
小白捧着碗,仰头看着他,眼神透亮透亮。她刚洗过澡,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又带着一点婴儿肥,肉乎乎的。粉雕玉琢,不过如此。
沉默片刻,九千策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哥哥身体好,不用喝。”
他才收回了手,小白那捧着汤碗的手却忽然抖了抖,碗里液面好一阵晃荡,眼见着便要泼到被子上。
九千策连忙接过这汤碗,却又被小白抓住了一只手腕。
小白吸了吸鼻子,通红通红的眼睛里滚下一颗泪,“哥哥……摸摸……再摸摸……”
九千策听不太明白小白在说什么,他将汤碗搁回床头,与她坐得近了一些,正准备擦掉她的眼泪,小白却忽然顺势抱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九千策一怔,又听小白抽抽搭搭的道:“哥哥,娘亲总是像刚才那样摸小白的头……哥哥的手很像娘亲……暖乎乎的……哥哥再摸摸……”
小白的声音很软,又很脆,仿佛是受伤幼犬扑在主人怀里细细的哭泣。
九千策垂眸,缓缓抚了抚小白的脑袋。
月近中天,小白又渐渐睡了过去。
九千策将她放回到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小白牵住了衣角。
他以为她醒了,便俯下身去看,却见她紧闭的眼角里滴下一颗水珠,梦呓般的喃喃:“哥哥不要丢下小白……”
夜很深,月很凉。
九千策静悄悄在小白床边坐下来,伸手拭掉她脸侧的湿润。
床头的姜汤一直没有人喝,棕红的液面微微泛起一丝一丝的水雾。
桌上红烛无声而摇。
一室,静好。
☆、第148章 天下赌
除夕将至,柏氿便踏上了前往大苍的路途。
九千策不太放心她,原想跟着柏氿一道去,结果却被她勒令留在宫里照顾小白,顺便全权处理国家政务。
天蓝蓝,云渺渺,北风萧萧卷落叶,皇城巍巍,车队悠悠。
柏氿的车辇轱辘辘行到大苍皇宫前,正准备入宫门,车队却忽然一停。
车辇一阵晃荡,柏氿察觉异样,掀开车窗的帘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车边侍从拱手躬身禀报:“侯爷,前方有别国的车队拦了去路。”
“别国?”柏氿挑眉,“哪个国?”
侍从犹豫片刻,道:“是泽国。”
……泽国……
柏氿眉心微蹙,又听车外传来另一道声音,“侯爷,我家主子有请。”
听这声音,竟是唐明。
“他有何事?”柏氿语气不太善。
“唐明不知,还请侯爷移步。”
柏氿垂眸,心里想她若是不答应,只怕他那主子不知道又要做什么混账事来。思虑片刻终是下了车,“带路吧。”
除夕深冬,天虽是一望无际的蓝,天上的阳光却没有什么温度。
微风拂过来,又湿又潮,凉得厉害。
柏氿刚从温暖的车上下来,被这冷风一吹,便觉左腿不由开始隐隐作痛。
皱皱眉忍痛行到一辆玄顶王辇前,柏氿站定,却没有上车,只是在外淡淡问道:“不知新王有何吩咐?”
新王……殷瑢。
“上车。”王辇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一些沉,仿佛军令一般,听起来并不像是容许任何反驳的。
柏氿却不准备就这样乖乖听他的话,负手冷冷道:“新王,这恐怕不合礼数。”
但王辇里的人显然不管什么礼数,冷着语调继续道:“侯爷是想自己上车,还是本王抱你上来?”
这话说得颇为不敬,这种对她的不敬往大了说,便是对整个千阳国的不敬。
柏氿当即皱紧了眉心,厉喝道:“新王!您是想挑起战争么?”
那人忽然轻笑一声,“本王明白了,看来侯爷是不准备自己上车了。”
话音刚落,刹那间只见车门一开,天地一晃,耳畔风声一重,柏氿再回神时已经被某人迅速抱进了车辇里,未及反应,又听那人沉沉道:“上路。”
“新王……!”
车轮轱辘轱辘转起来,柏氿冷下了脸色正要呵斥,话才出口,天地又是一阵旋转,时隔大半年再相见,殷瑢竟是二话不说,直接扑上来将她按在了车里软垫上。
柏氿心里一惊,抬眼撞见他那天神般俊美妖异的容颜,又是一震,一惊一震间,他已俯下身来叼住了她的唇。
这样的触碰如此熟悉,如此炙热,柏氿微微瞪大了眼睛,死死抿住唇,抬手直朝殷瑢挥去一记手刀,她挥得又快又猛,却被他迅速捉住了手腕按在头顶上。
他按得很重,像是发了疯又发了狠,柏氿心底不由一阵骇然,惊怔间却又被他撬开了齿关闯进她的天地里。
翻覆,如此汹涌,也不知这汹涌的到底是那满腔无处安放的爱意,还是这沧海般浩大的爱意里衍生而出的……恨。
柏氿的眼眶忽然一潮,屈起膝盖用力往上一顶,却又迅速被他重重压住。
殷瑢这一压正好压到她腿骨上的旧伤,柏氿当即疼得一僵,不由死死握紧了拳。
她这一僵太过明显,殷瑢也跟着停下来,稍稍退开一些,抚上她微白的脸,眸光有些沉,声音有些冷,“你便这般厌恶我亲近你么?”
柏氿合上眼睛忍下那样险些满溢的潮湿,偏过了头不去看他。
殷瑢的眸光微微一暗,片刻后又笑了笑,“无妨,既然你无论如何都是恨我,那便干脆恨到底吧。”
话音刚落,便听哧啦一声响,殷瑢用力抽掉了她的腰带,又扯开她的衣襟。
他的车里没有燃炭火,冷得厉害,柏氿只觉腿上的疼痛越发剧烈起来,绞得神智一团糟,身前明明很凉,这刺骨的寒凉里又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覆上来,渐渐在她的身体里燃起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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