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谢首的魂笔笔身表面温度还在30℃。
第127章
邓连川的脸在第23分钟时已经呈现出死灰,满头汗水沾湿了他的头发,看上去无比狼狈。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人想要看他了。
台上的加速测试还在进行,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叫停——连审理员也没有。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谢首的魂笔上,等待这支魂笔到底什么时候会突破35℃这个关卡:26分钟,30.3℃;27分钟,31.2℃;28分钟,33.0℃;29分钟,34.5℃;29分06秒,35℃。
“很好。”跟着二号审理员一起来的质量检核员大概是个技术狂,完全忘记了此刻自己是在审理会上,手舞足蹈地对周围的人说,“这种耐热水准在制式魂笔设计中已经很少见了:能达到27分钟都算是质量优良的,29分钟以上是万里挑一啊!倒是谁做的啊?”
二号审理员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将很快安抚住质量检核员,将他和他的器材送出场去。
这个时候,大家终于把思路导回了正体。
一号审理员转向邓连川:“对份检核结果,你又有什么解释?”
邓连川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可以依旧坚持那份设计方案是自己,但是作为方案真正的设计者,如果魂笔的积热问题都不能达标的话,那只能说明他的能力实在是很渣。拿着一支有问题的魂笔来参加比赛,这是怎样的一种居心的,是藐视赛方呢,还是指望能够浑水摸鱼呢?
要么承认自己抄袭,要么承认自己能力渣,二选一。
这时简墨方才开口,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声音:“当我设计好导流图的后,首先考虑到笔芯的制作材料中也包括你的魂笔中所使用的高桑木。高桑木的散热性高,抗腐蚀性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如同今天一样,我在测试的时候发现这种导流图的产热能力比我预估的还要高出很多。因此我放弃了高桑木,选择了其他几种散热性更好的材料,然而最终测试结果除了花雕木勉强达到了25分26秒,其他的都失败了。”
“后来我想从材料上入手可能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我考虑通过溶液处理来提高笔芯的散热性。先后三次,我测试总共五十七种材料,最后最让我满意的反而是本身散热特性并不算出色的龙芯木,但是它与我所调制的溶液匹配度最高的一种。”
简墨转头向简要,简要微笑着递给他一只厚厚的资料袋和一只盒子。早就为这一天做好的准备的简要自然在出门的时候就带齐了今天所需要的所有资料和物品。
“这本资料袋里包含这五十七种材料所制的魂笔基础三项的数据以及龙芯木制作的魂笔的二十四项质量检测的数据。盒子里是我曾经测试过了五十七支魂笔,可以作为我提供的证据。”简要道。
一边是为了得到最佳设计方案制作了五十七支魂笔以及厚达寸许测试表单,一边是拿着基础三项都没有做过的参赛作品,不说他们各自的实际水平如何,单谈这种对待自己作品的态度,两者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如果邓连川是真正的魂笔设计者,他怎么会连基础三项的测试都不做?一个新设计出来的魂笔毕竟进行质量检测,这是造设系学生大二都知道的基本原则,更不用说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魂笔制造师。
到底谁是真正的设计者,不言而喻。
简墨向邓连川道:“我本来以为你拿到我的设计方案多少会检测一下,只要哪怕你检测一次就会知道高桑木是不可能达到合格的。不过就算你检测过了,我也自信你无法赢过我,因为溶液的配方你是不知道的。更何况我的设计方案是在比赛前一周才交到学校,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挑选出最好的笔芯材料。”
“刚刚我查看你魂笔的时候,很是失望——连基础三项测试你都不做,居然直接把魂笔交上来,你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对我太有自信了?”
他用这种平淡的口吻反问邓连川,本来是玩笑的一句话,却根本听不出来玩笑的味道。在众人耳中,这更像是一句学问严谨的前辈质问心态浮躁的晚辈的话语。
邓连川在简墨的质问下,面色越发灰白:自己输了,这是事实。但是他有些迷惑的是自己内心为什么一点怨恨都没有?自己并不算一个心胸宽广的人,阴谋败露迁怒他人也是很容易发生的心理变化。但是莫名的,他只是从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一种压力,一种高山仰止的……敬畏?
这种感觉——是少年开始检查自己魂笔时一板一眼带上手套和口罩的死板态度?还是少年表现出来的娴熟的动作和专注的眼神?是少年整个过程中云淡风轻的表情,还是耐久测试中对方惊艳的数据——亦或是代表最后致命一击的五十七分测试报告?
当少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邓连川明白了,是因为他早已经察觉到对方实际上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层次上比较,换而言之,就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对方对于魂笔制作那种严谨认真到近乎苛刻的态度,在他的一言一行中无声无息透露出来,不知不觉的影响了周围的人。对于认真的人,任何人不管愿意承认还是不承认,都会直觉地敬佩或者敬畏,因为自己做不到。因此,虽然是敌人,虽然邓连川为了达到目的,不断地表现出各种鄙视和不屑,但是内心也隐隐折服在这少年的态度之下。
“邓连川,是否承认这次参赛作品的设计方案并非出自你本人之手?”一号审理员问。
邓连川一言不发。
一号审理员又警告几句依旧没有得到回答后,便作罢,他心里也很清楚,既然邓连川是有意陷害,而双方当事人之前又没有任何牵扯,这次事件显然还有一个幕后主使人。邓连川闭口不言,显然是不愿意透露这位罪魁祸首。事情到了这个层面,已经不是一个审理会能够处理的了、
想到这里,一号审理员决定从另外一个地方突破:“谢首,你的作品是一周前交到学校的。当时你的作品是交给谁了?”作为一个以学生身份参加比赛的选手,与自由的社会选手不同,学校提前为参赛选手的作品把关虽然有些参谋嫌疑,但是大家几乎都是这么做,也就成了心照不宣的成规。
简墨将目光转向旁听席:“交给了我的老师,石正源。”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石正源身上:只见他的目光闪烁不停,微微颤动的肩膀显示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宁。
在勉强扯出一个苦笑后,石正源缓缓道:“谢首的作品确实在一周前交给我了。作为他的老师,了解他的参赛作品情况,也是职责之一吧。只是——”他摆出一个不安和迷惑的表情,“我把谢首的作品是锁在办公室的保险柜中,除了我自己外,一般不会有其他人能够接触的到。”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难道是邓连川幕后的主使人找了个偷窃高手从石正源的保险箱中偷出了那份设计方案?
不!不对,好像有那个环节由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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