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纪_狷狂【完结】(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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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最亲密的人都不能相信——因为最亲密的人到底还是不是原本的那个人呢?

  说不定……整个政府上层都被“替换”了呢?

  谁知道呢?

  简墨握紧的双手指节发白:有动机做这件事,又能够做到这一点,会是谁?

  这个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

  有谁比当年的李家更精通造纸之术。

  简墨现在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当年笼罩政府高层的那一场“看不见的恐怖”:不知道谁能相信,不知道谁是才是被替换的纸人,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不知道下一个被写造的人是不是自己……敢开口都已经不存在了,剩下想开口的却畏惧于这种悄无声息的“消失”,也只能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生物,眼睁睁地看着造纸之术一日昌盛于一日。

  于是有了今天的局面。

  无怪于李家明明不过单纯是一个造纸界的霸主,却敢于做全泛亚的主。简墨内心嘲讽道,在李家人眼中,总理府大概不过是他们掌心可捏可塑的跳梁小丑而已。

  手中的茶杯突然被拿走,简墨被这个举动猛然打断了沉思,有些茫然地看着邢教授将凉了的茶倒去,换了一杯热茶放在他手心。茶杯壁出来的暖意让他在初夏冰凉的手指马上感觉到一阵舒适,连带沉郁的心情也骤然晴朗起来。

  向老人投出一个感激的微笑,简墨抿了一口茶水,微苦而清醇,让人清醒而解乏。

  “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为木已成舟的事情烦恼也是无济于事的。我认为更重要的,是放眼未来。”邢教授声音微微扬起,带着开导的爽朗,“通过政府的行政命令禁止造纸已经是行不通了,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还能够解决纸原矛盾这个难题呢?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觉得不妨将目光放在这一个思路上。”

  简墨苦笑一下:“我一个小人物,能起什么作用?”

  老人笑了一下:“谁又是大人物不成?你又见哪个大人物能够起什么作用?一个人的力量始终都是有限了,如果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多了,我想终有一天会有解开这个难题的办法。”

  简墨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老人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神变得有些深邃,手指握紧自己的茶杯,用力摩挲了几下,最后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其实,不管怎样的手段,不管怎样的恐怖,总不可能吓住所有的人。有心人总不会轻易放弃,会想出各种办法解开这种局面。只是他们肯定是隐藏得很深,不会轻易被外人发觉而已。”

  简墨随口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自古如此。”

  老人的眼神骤然亮了亮,正欲说什么,突然老王的声音插了进来:“教授,您学生的电话——”

  简墨被这一声打断思绪,看了一眼邢教授客厅中的挂钟,觉得这一趟来待得时间也够久了,于是起身道:“和您说的时间都忘记了。其实今天来,是和您说一声,我们大概过几天就要搬走了。”

  “你要搬走?”老人从和老王的对视中撤回目光,惊讶地问。

  望着简墨离去的背影,邢教授的眉头紧锁,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别墅里。

  门一关,他的目光就落在摊手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人身上。

  邢教授的别墅里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老王。

  此时此刻的老王哪里还有平常那副精干勤快的老佣人的模样,他瞪视着邢教授,毫不客气道:“邢建华,刚刚若不是我拦下你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什么都跟那个小子说了?”

  邢教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会。我根本没想把他扯进来。”

  老王睁大了眼睛,突然半是嘲讽半是冷笑的哼了一声:“你现在真是心气大了,什么都敢自作主张了。别忘记了,当初是谁出钱出力让你做这些研究了。没有这些研究你以为你有今天的身份地位?”

  邢教授并没有把老王的威胁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你们想要从这些研究成果里找出些对造纸有影响的线索,又怎么会资助我?研究成果我都毫不保留的上交给你们的,对得起这么多年的资助了。你们又不是在做慈善,何必做出一副施恩于我的姿态?再说——”他向简墨别墅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我只是觉得简墨这个孩子并不像是李家其他人,他的心性虽单纯,但人却并不简单,你们的打算在他身上恐怕是要落空。”

  “我们要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老王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就算他不同于其他人,我们自然也有相应的办法来对付他。只要你别做些无谓的事情,说些无谓的话就行了。”

  邢教授面色微变:“你们打算绑架他?”

  老王看了他一眼,只是弯弯嘴角没有说话。

  邢教授眼中浮起忧色,他似有话想要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一言不发地回到楼上。

  第172章 解铃人

  目送着邢教授上楼,老王的目光一直处于探究和衡量之中。

  在监视邢建华的过程中有了这个意外的发现,他便迫不及待地向上面汇报了这个情报。在几番小心核对,确认了这个青年真的是三四年前传言中那个李家长孙后,老王的心情是喜不自胜:不管上面对待这位青年到底是什么策略,他作为第一个发现其身份的人,都是大功一件。

  邢建华说到底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上面虽然重视他的研究成果,却并不认为他具备多少威胁性。作为派给邢建华的助手,同时也是监视和负责联络的人,老王感觉自己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本事或许也就只能干这些。只是每每与组织中其他人相比,总是心里略有不甘而已。如今却一个大好机会送到眼前,他怎么会不抓紧。

  消息上报后果然不同于以前的不紧不慢,上面立刻给予了回应,让自己继续密切关注,但不能露了痕迹,避免引起对方的警觉。老王自然遵循照做,但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接到了下一步的命令:想办法接近和交好这个青年,取得他的信任后,尽量将他导向组织一方。必要的时候,邢建华的身份可以做为一个很好的桥梁。

  于是,一向态度和蔼却鲜少与陌生人谈论自己研究的邢教授便开始一次两次有意无意地在新邻居面前谈论几句自己的见解。

  有一件事是老王所不知道的:在如何对待这个青年的问题上,他所效命的组织上层起了相当大的一场争执。这一场争执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上层主要成员分成两派,各持立场,僵持不下。一派主张杀掉,或者是控制住向李家索要好处,而另一派则主张交好为组织所用。

  一群以让造纸之术消失为己任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分歧甚大,老王作为这个组织并不了解其中的根由。倒是邢建华这个从未和这个组织上层直接接触过的人推测出了一两分真相。

  正如简墨所说的,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就有反抗。当初李家在政府高层中玩了那么一场恐怖游戏,尽管成功达成了目标,但绝对不可能让对方甘心和服气。于是这群被从云端打落到凡间的人中一小撮,在长时间的蛰伏和试探后,暗地里汇聚到了一起:他们心知肚明,一旦造纸之势成了气候,想要在源头上将其遏制已经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有另寻他路。经过反复的讨论和分析后,他们认为除开行政命令外,就必须从造纸之术本身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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