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震惊。
卞彤更是小脸血色全无。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行人。
管深撩袍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呈上掌心之物。
而那个嬷嬷则是刚被带到场中,就“扑通”一声跪于地上。
单德子上前取管深手中的哨子,回去呈给皇帝。
不知是恐那哨子有毒,还是恐其会带来什么伤害,皇帝并未接,就任由单德子拿在手中,他只是垂目细看。
半响之后,抬起眼梢,扬目看向场下,威严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这也是在场的众人想知道的。
卞惊寒颔首,不徐不疾开口:“回父皇,是这样的,儿臣其实并未得到这枚哨子。”
啊!
众人怔住。
卞彤错愕。
卞惊寒的声音继续:“儿臣只是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关于苗疆巫蛊奇术的书,书中提到此哨,以及对夜游之人的控制,儿臣记忆犹新,儿臣相信厉神医的医术,相信她的药没有问题,便怀疑聂弦音是不是被人用此术所害。”
“儿臣见所有人基本都在这里了,儿臣便故意说,此哨已被儿臣所得,按照正常人的心里,若陷害之人听到,必当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的哨子还在不在,除非哨子就在此人身上,她可以随手确认,若不在,她就一定会去她放的地方确认。”
说到这里,卞惊寒回头瞥了一眼跪在那里早已抖做一团的那个嬷嬷,扬手一指:“她,便是在儿臣方才说出那些话之后,悄然离开现场的人,管深带人悄悄跟着,应该是在其确认之时,人赃俱获。”
说完,他又问向那个嬷嬷:“本王说得对吗?对嬷嬷。”
对嬷嬷?
因为姓“对”之人罕少,而且在场的除了几个重臣及其家眷,都是王爷公主们,平素也是互相有走动的,故不少人听说过此人的。
此人不是卞彤府里的人吗?
霎时,不少人的视线就朝卞彤看过去。
卞彤抿着唇,小脸板得厉害,似是在做着思量计较,终是未等对嬷嬷开口,已自座位上起身,来到场上,拂裙跪下。
“父皇,对嬷嬷是儿臣宫里的嬷嬷,儿臣惶恐,儿臣……儿臣并不知道……并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卞彤说得急切慌乱,末了,又脸色苍白地、难以置信地看向对嬷嬷,似是真的惊天霹雳,第一次闻见一般。
弦音弯了弯唇。
曾经以为李襄韵演戏水平一流,如今看来,卞彤才是影后级的大咖呀。
一句话跟对嬷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其实等于暗中给了对嬷嬷指示,这一句话还跟皇帝以及大家撇清了自己。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对嬷嬷就边磕头,边声泪俱下地出了声:“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连累了公主,奴才对不起公主,奴才该死啊!”
卞彤又惊又痛地看着她,也几乎哽咽出声:“对嬷嬷……你……为何要这样啊?”
“奴才……”对嬷嬷蓦地侧首,瞥向弦音,眸光阴冷狠戾。
弦音被她那眼神吓得心口一颤。
接着就听到此人咬牙切齿道:“奴才是见不得公主如此被欺负,公主身份何其矜贵,就算嫁给午国太子,配对方也是绰绰有余,可……可就是这个毛都没全的小丫头,不知跟午国太子施了什么狐媚妖术,让午国太子那日那般不顾公主颜面,做出那般过分之举,公主宽宏大量,不放心上,可奴才……奴才受不了这气,所以……”
卞彤痛心摇头:“嬷嬷糊涂啊!”
弦音觉得若不是自己会读心术,将两人的心里尽数落入眼中,她都几乎要信了这二人的主仆情深。
可就是因为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她就觉得这一幕真的恶心得让人没眼看。
对嬷嬷没再跟卞彤多说,而是转眸看向高座上的皇帝,俯首以额点地,“咚咚咚”磕头。
“皇上,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一人所为,奴才是瞒着公主的,公主毫不知情,请皇上不要怪罪公主,当日午国太子如此无视我大楚国威,无视我大楚公主,公主一声怨言都没,默默承受了这些,可就是因为公主如此,奴才才心疼,才不服,才气愤,才做出如此之事,奴才甘愿受罚,奴才愿意领罪,奴才任凭皇上处置!”
殷红的鲜血自对嬷嬷的额头上流下来,污了一脸。
众人都有些不忍看。
弦音亦是微微拧了眉,只不过,她拧眉的原因,是这个嬷嬷故意引导皇帝的话。
秦羌无视大楚国威,无视大楚公主……
凝眸,她望进皇帝的眼中。
皇帝的心里入目,她眸光一敛。
2 第546章 他生气了(4末)
对嬷嬷还在磕头求情。
皇帝面沉如水地看着下面,唇瓣紧抿。
卞惊寒再度出了声:“父皇,当日儿臣看那苗疆奇术之书时,对此术甚是好奇,儿臣斗胆,既然对嬷嬷承认了是自己所为,能否让对嬷嬷当着众人的面吹上一段,让儿臣,也让大家开开眼?反正此术只对夜里睡着了的患有夜游之症的人有作用,现在青天白日的,聂弦音又是清醒的状态,吹吹毫无关系,请父皇成全!”
卞彤和对嬷嬷一怔,二人眼中皆划过慌乱。
其他众人听得自是心中欣然,只差附和叫好了。
弦音当然明白卞惊寒此举的目的。
此嬷嬷不过是替罪羔羊,如何会吹?他的目的,是想让此嬷嬷自露马脚,引出幕后的卞彤。
可,悲哀的是,离揪出真正的罪魁祸首只差一步,她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来阻止。
自人群中走出,她来到场上,也拂裙跪了下来。
“奴婢恳请王爷,能不能不要让人吹?”
卞惊寒一怔,愕然回头。
弦音知道,自己没按套路出牌,他自然是疑惑不解,可众目睽睽,自己又没法跟他通气。
微微低了脑袋,她小声怯怯道:“奴婢……奴婢不想发病。”
卞惊寒眸光微敛,又凝了她一瞬,似是想要将她看透看穿,看看她到底如何想,所以这般做?
“不会发病的,本王方才说了,只有夜里,你睡着的情况下,吹此哨,你才会发病,现在这样,完全不会。”
“可是奴婢还是怕,真的很怕,就当……就当奴婢求王爷了……”
她抬眸迎上他的眼。
四目相对,彼此的眸子胶在一起,片刻之后,他转过眼:“罢了,看你恐惧至此,不吹便不吹吧,免得你病本已被神医的药治好,又因为心里的问题,引起什么不良就不好了。”
弦音俯首:“谢王爷,谢皇上。”
皇帝扬袖,示意禁卫:“将此人给朕带下去。”
禁卫进场,将磕头磕得满脸血污的对嬷嬷拉了下去。
皇帝又转眸睇向卞彤,沉声道:“此次之事,你虽不知情,但并不表示,你就毫无干系,毕竟,是你宫里的人,你作为主子,体察不周,没有教导好下人,亦是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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