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惊寒的态度却很坚决。
“父皇,这是儿臣一生中的大事,真正的吉时已经耽误了,现在连拜堂的喜服都不穿,儿臣还是第一次见不穿喜服拜堂的,今日一再不吉利,难道最后一点吉利都不能讨吗?”
一席话问得皇帝哑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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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夜色下,弦音一边哭,一边没命地疯跑。
明明已经跑了出来,明明已经跑到了大街上,可是她还是感觉大火就像是如影随形一般,将她身心俱烤。
小兰死了,在房梁被烧塌之前的最后一瞬,小兰跟外面的一个暗卫配合,小兰自里面拼尽了所有力气将她抛了出来,外面的那个浑身是血的暗卫拼了最后一口气,将她接住,并及时扑灭她衣服上带起的火。
她得救了。
小兰却没能再出来。
还有那个暗卫,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甚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暗卫……
兵器交接的声音就响在身后,她只能跑,没命地跑。
其实她脑中早已一片空白,早已不知方向,就凭着本能跑,凭着感觉跑。
一直到熟悉的街景入目,她才知道她跑对了,前面就是三王府。
虽然身后已无人在追,她却依旧不敢做一丝停顿,一直跑到三王府门前,才泪流满面、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可是她又发现不对。
不是三王府。
门口挂着剪着喜字的大红灯笼,门头花团锦簇,门前的柱子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红绸红幔彩架红幡,一片红入眼,一片大红入眼,就像是方才面前的那一片火海。
这是今日办喜事的那一家呢。
可门头的牌匾上清清楚楚的三个大字“三王府”也同样赤咧咧入眼,她眼帘一颤。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三王府今日有谁办喜事?
心里其实早已有了一种预感,但是,她不相信,她也不愿去相信,更不愿去面对,她在想,上次冯老将军不是也在三王府办的大婚吗?或许此次又是别人呢。
对,肯定是别人。
其实双腿已经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她还是飞快地拾阶而上。
门口两个府卫原本都在探头看王府里面,听到脚步声这才转过头来。
“今日是谁大婚?”见他们回头,弦音还未近前就迫不及待,气喘吁吁出声问。
两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同时脸色大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喊出来的:“啊,鬼,鬼,鬼!”
与此同时,拔了腰间的佩刀就朝她砍过来。
弦音大惊,所幸她还没有跑到他们跟前,见他们一顿乱砍而来,她吓得赶紧调头往台阶下逃窜。
也就是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此刻已经不是缩骨的聂弦音了,而是,秦义死去的绵绵。
大概是怕她得隙会反击,两个府卫一直挥舞着大刀追逼乱砍,她只得再次没命地疯跑。
两人一边砍,还一边咒骂:“你个脏东西,不要每次三王府一办喜事你就来,上次老将军你还闹得不够吗?这次王爷大婚,你又来!此时王爷正跟七公主拜堂呢,岂能容你过来破坏?你要找你那个午国八王爷,等一会儿礼成他出了三王府你再去找他本人,不要老跑出来吓其他人,小心我找个道士将你收了,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2 第591章 才甘心吗(3末)
见弦音一溜烟跑远,两人也不敢紧追,心里终究是有些瘆的,便见好就收,赶紧回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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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三王府里面,父子二人还在为新娘的喜服僵持着。
卞惊寒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皇帝抿着唇,脸色不好看,却也未强制下命令,毕竟他也是很信这些的。
今日的吉时错过,他心里同样绞着不痛快。
现在已经是午夜,出去买也不可能,所有的成衣铺肯定都关了门,去宫里取时间又来不及,眼见着马上就是第二天的时辰了。
今日这堂若是拜不成,他又恐生变故,所以,他沉吟了片刻,再度开了口。
“要不这样,你身上外袍中衣里衣不都是大红喜服吗?你将外袍脱了给七公主,让她穿着,你就穿中衣,这总可以吧?”
秦心柔闻言,美眸流转,殷殷看向卞惊寒。
卞惊寒正欲再开口,忽的听到有人大唤:“王爷,王爷……”
他浑身一震,回头。
在场的众人亦是循声望过去。
就看到一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踉跄跄从大门口进来。
啊!
众人大骇。
卞惊寒脸色一变,快步迎过去:“毛天,怎么了?”
那人却是扑踉一步,没稳住身子,倒在地上,“王爷……出事了……”
就丢下这么一句,那人就浑身抽搐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众人再次大惊。
还未回过神,就看到眼前红衣如火动。
是今日的新郎官,是马上要拜堂的新郎官卞惊寒,飞奔出了大门。
什么情况?
大家完全反应不过来。
皇帝亦是一头雾水。
等着拜堂的秦心柔,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在这紧要的关口,卞惊寒就这样弃她出去了?
最终还是皇帝第一个反应过来,吩咐边上的侍卫:“快跟上三王爷,看出了什么事?”
几个侍卫领命而去。
管深和薛富去扶倒在地上的人:“毛天,毛天……”
厉竹正准备起身上前,发现太医院院正已经过去了,遂做了罢,又想起方才卞惊寒的反应,她眉心一跳,蓦地想到一种可能。
天,不会吧?
当即起身,一刻也不敢耽搁,也快步朝门口而去。
坐于席间的秦义见到厉竹出了门,怔了怔,似是意识过来什么,脸色亦是微微一变,站了起来,也随后出了府。
与秦义同时发现厉竹出去的,还有卞惊澜,他自是也坐不住,跟着一起出去了。
见大家一个一个跟着离开,皇帝也起了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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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城中村的那处院子时,卞惊寒整个人如遭雷击,忘了动,忘了反应,甚至忘了呼吸。
若不是院子还在,若不是院子的那棵桂花树还在,若不是桂花树上的那个无凳秋千还在,他真的以为自己走错了。
因为除了这些,除了这些还在,其余的都变了样。
房屋已经坍塌,全部成了一片废墟,残黑的废墟。
火已经熄灭,有些地方还冒着烟,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烧焦的气味儿和血腥味。
“聂弦音……”
好一会儿,他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第一次没有飞过院墙而入,而是走的大门,脚步虚浮得差点在门槛上扳倒。
院中有尸体,他踩着尸体踉跄来到已经坍塌尽毁的房屋前,哑声唤着、一双眼睛慌乱地搜寻着、脑中空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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