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的顿住,歪头着看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李琨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她:“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任丰年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她就知道,这人根本不懂。说到底他就是哄哄她的。给他多少时间都没用。
李琨处理政务宫务,乃至一众良娣美人之间的龃龉,都得心应手,杀伐果断,唯独对于这位内心脆弱多变的小姑娘,无可奈何。
他很想对她承诺,将来会给她想要的,女人想要的无非就是宠爱、地位和孩子。那他会给她独一份的地位,无限的宠爱和很多孩子。
但是她连话头都不给他,一个劲儿的哭泣,胡搅蛮缠的厉害。
李琨被她哭的头疼,看着她哭的破了皮的细嫩脸庞,叹息着凑上前,轻轻吻了她的脸颊。
任丰年捂着脸尖叫一声,难以置信的一手捂住脸,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你滚!你给我滚出去!不许碰我!登徒子!你走!——”
太子殿下还不曾被人打过巴掌,眼神变得森冷可怕。不说任丰年不知道他的身份,便是知道了,大约也豁出去了,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想下榻跟他闹。
李琨面无表情的看她,压抑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任丰年觉得自己十多年的人生真是糟透了,喜欢的人不喜欢她,不拿她当回事,还做那腌臜的调戏之事,她打他一巴掌都是少的。本以为他好歹立身清正,没想到竟然敢这样对她!她又不是他的妾室,更不是秦楼楚馆的妓子,凭什么语焉不详的就亲她?呸!登徒子!
前院里,气氛实在是压抑的紧。
李琨从前虽也总冷着脸严肃不带笑,但好歹不可怖。半天功夫不知几个官员挨了批,还有几位都是官场老油子,战战兢兢的不敢多做多话,总算是捱过了一天。
刁家族长刚从会室出来,抹了抹额头的汗渍,受了迎面而来的吕大公子吕于一礼。
吕于赶忙让道,凑上前浅笑道:“今儿赶巧,总算遇上您。”
刁族长挺喜欢这位后辈的,那次的事之后,吕家有一些后辈给提携上来了。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多有提携两个互相掣肘的意思。这是阳谋,哪家都躲不过,只有底下人家自己相互较劲儿,殿下才能得更大的利。
瞧吕于最近的劲道,像是那么一回事。他本和吕家另一位嫡出二公子,非是同胞兄弟,母亲是已故吕族长的贵妾,别看他清俊和气,也不知憋了多少狠劲儿,才叫殿下赏眼。以庶长子的身份走到如今地步,这位吕大公子才是真的厉害。
刁族长也撸了胡须一笑,又轻声提示:“今儿个可小心些,莫撸龙须。”
吕于点头谢过他,拂袖往里走了。
待他出来已是黄昏时分,殿下没有留他的意思,报完各项指派完便结束了。吕于走在出院的路上,看见左边亭子里有个梳小姑头的少女。他眼力很好,甚至看得见她白皙的耳垂上缀着的米粒儿大小,精致名贵的鸽子血耳坠。
那少女长得很美,只是脸上却阴的可以滴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眼神,狠狠的瞪他一下,转身又低下头不知在干什么。
吕于一顿,对她露出个和善的浅笑来。这位没脑子姑娘看来真的入了贵人眼,只不知是祸是福。他看见少女转身时如瀑青丝,微微缠绕在纤细的腰肢上,不由顿了顿,转身离开。
任丰年在亭子里呆了一个下午,终于等到没有人了,才提着裙摆要见李琨。
下面人不敢含糊她,直直报上去,得到的答复却是“殿下叫您回去,在外边着了风便不好了。”
其实李琨只冷淡道出两个字:“不见。”
不过底下人也不做这两头不是人的差事,这位姑娘也不知什么来头,反正总归好生哄着,小心捧着才是。心里也暗暗不爽,人家程姑娘都是客客气气的打点着,生怕引了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不快,也就这位能直直发脾气,发完还要殿下哄。人说风水轮流转,得意莫猖狂,这种人,若是回了宫,该怎么活!
任丰年给他噎的生气,他半个月不见她,也不说放她回家的事情,要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急着堵他。不然能怎样呢,他们既然没有可能,那她总不能这么干耗着罢。
打巴掌的事情,她事后也后悔了,娘亲也说,男人怎么都哄得,小性小脾气都行,就是不能真儿个拂了他脸面。虽然他也不是自己的男人,但是这条还是行得通罢。
作者有话要说: 巴掌君:嘿嘿,殿下的脸~
☆、第18章 第十八掌
李琨又晾了她七八日,终于想到大驾光临寒舍。他也不是真的气了许多天,不过是这些日子,事务实在繁忙,顾不上再哄她,二则也想晾着点她的臭脾气,他虽纵爱她,但旁人却并非如此,如此这般无意间也不知会结多少大仇小仇,她是一丁点都不懂事。
不过任丰年却不懂他的苦心和缘由,现下一心只想要回家,旁的事情做着都觉得寡淡无味,连饭也吃不下了。她知道,他给她对外找了借口,说是被刁家主母收为义女了,在刁家暂住而已,外人听了也不觉有假,毕竟以刁家的地位,也没人敢扯着他们的大旗狐假虎威。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娘亲和父亲了,这人吊着她,连名字也不告诉,听闻后院里还三妻四妾的,也不知有没有子嗣,她才不做那傻子。
任丰年一见他就下了榻,扯着他的衣袖道:“哥哥,放我回家好不好。你看我在这儿呆着,也没甚么用。”她都给磨的没脾气了,感念他的照顾,不想再放肆,但是也没法不为自己求条出路。
李琨没想到她一张口又是这句话,不由神情更冷,居高临下看着她道:“任小姐可知,知恩图报的道理?我既救了你,便是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也是应该。”
任丰年傻了,睁大眼睛道:“你前些日子还叫我回家的,如今怎么说话不算话……”
李琨缓缓笑了笑,悠然道:“只要孤想,还没有什么人是留不住的。”
任丰年生气道:“你怎么这样?!你——”她瞪大眼睛。
她有些怔住,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能这样自称啊——你不是……”
她无言以对,想想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气势渐弱下来,只是心里愈发的想离开。
李琨冷淡垂眸看她,任丰年被看的害怕,眼里皆是惊慌和不安。他看见她的抗拒,轻轻按住她纤细的肩膀,动作虽轻却不容抗拒。他俯首咬住她的唇瓣,舌尖在柔软的嫩肉上轻轻一勾。
只一下得手,他不再看她,似乎漠不关心,起身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任大小姐以为自己又是谁?”
任丰年的眼里已经蓄了泪水,满面涨的通红,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轻薄,更何况这人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李琨见到任何人哭,都不会有太多感触,只是见她这样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心里便不自觉的酸疼怜惜。他自嘲的想,大概是老天看不过眼,才丢给他这样一个小冤家。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稍稍安抚一下任丰年的时候,任丰年从泪眼李抬起头,委屈辛酸道:“对不起啊,从前都是我瞎了眼,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作弄我了行不行,我算什么东西啊,怎么配给您玩弄啊——我也不敢再肖想您了,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您就当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低贱的蝼蚁吧。您还有程姑娘陈姑娘什么聂姑娘的,我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