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女人面孔映出眼帘，苏琉逸陡然一惊，差点掀翻了竹案上的清茶。
尘封在记忆中的画面猝不及防浮现出来。
躺在棺材中的冰冷尸体，永不会说话的苍白容颜。
隔着夜色与火光，抬头朝自己看过来的木然面孔。
纵然所见寥寥，想忘记却也挺难。
记忆中的那张容颜，与眼前女人的脸渐渐融合在一起。
他这才发现，那女人大红衣袍上绘制的哪是什么花朵，分明是一具具奋力挣扎着往上爬的红颜枯骨。
屏风上画得哪是什么空山鸟语图，分明是炼狱人间，众生百态。
苏琉逸听到那女子问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人间帝王，或者长生不老，你都能拥有。现在，告诉你，你想要么？”
林果坐在飞虹似的长廊上，一边听着杨锐给她讲穿越以来的故事，一边抱着盆仙草，面无表情地掐断翠绿的枝叶，在手心揉搓出汁水来。
忽然之间，她神色一凛，身上的气场陡然间凛冽起来。
杨锐刚讲到第四个魔君跟他挑战的事，冷不防一盆仙草朝他砸过来，差点砸中脑袋。
“怎么了？”他一脸茫然。
怎么了，苏琉逸快死了。
林果站起身，心中忽然有所触动，抬眼看到长廊的尽头，一个身穿青袍的高大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现在自然没闲心管其他人。
林果丢下一句话，“我去去就回。”
整个人化为一道白光，朝长廊外射去。
杨锐一手抱着小草，一手捏着一块林果的衣袖碎片，扯着脖子喊道：“什么情况？”
长廊尽头的青袍男人也化成一道青光，追逐林果而去。
杨锐把草盆一摔，挽起袖子冲出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果果不能吃亏。
就在翻滚的云海尽头，有两条巨大青龙，像是宽阔的河流般一左一右分立云海两边，身上套着金色缰绳。
那座城池般的云船就是靠着它们的力量才能往在空中移动。
其中一条青龙之上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两只眼睛闪烁出金色光芒来，兴奋道：“果果动手啦，我们也开始吧。两条龙，你一条我一条，谁先弄死，谁以后就是老大！”
遥远的云海之中传来另一道冷哼声，“——你等着吧！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沈湜御剑飞到半空，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半空中传来。
他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也顾不得再掩盖气息，全速朝着头顶飞去。
二十二重云船之上，林果轰然一记奔雷掌将整个屏风击成碎末！
她眼眸亮如夜星，长发猎猎而舞，身上缭绕着无数细风组成的涡旋，掌心中幽泉暗火吞吐着，似灭未灭。
穿着红衣的女子咦了一声，轻飘飘避开林果的掌风。
林果把脸色苍白浑身大汗犹如水洗的苏琉逸提到手中。
他脸色很难看，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折磨，却仍然以坚韧的毅力支撑着，并未昏过去。
此时再抬眼看去，那红衣女子脸上依然带着獠牙恶鬼的面具。
从始至终，她都没摘下来过。
片刻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
第422章 火拼现场
沈湜提着剑冲上云巅摇摇欲坠的巨大云船。
狂风急。促，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得云海翻腾，雨电交加。
灵力太过凌乱，一时间也感应不到林果的位置。
他提着剑顺着云船一重重往上飞，一边飞一边用神识感知云船内的动静。
忽听得远远云层中一声惊喜呼唤，“——小十！！”
沈湜抬眼，那呼唤他的小东西腾云驾雾，眨眼间就蹦到了他面前。
“小十你怎么来了？”肥团子眨巴着蓝色的眼睛问。
沈湜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有只大妖怪，果果跟它打起来了！”
“她在哪里？”沈湜蹙起眉头。
“额……你放心，这只妖怪打不过她！”肥团子犹豫了两秒，立刻就把主人抛开了。
还是另外一件事情重要啊！
它用爪子抓起沈湜的衣服，“你快跟我来，前面那两条拉船的龙发疯了，又是呼风唤雨，又是吞云吐雾的！它们受伤发了疯，大概快掉下去了，掉下去一定会砸死很多人的，你快来管管！”
“龙？”
“是啊！老大老大的青龙呢！快来快来！”
沈湜朝着云船看了一眼。天衍界内很少出现龙，更何况是用龙拉着云船。
云船上重楼隐没在云海中，一眼看不到尽头。
不断有强大的灵力波动从云船上传下来，重重楼阁跟着震颤，瓦砾碎片和断裂的木头时而从上面坠落。
依然没感觉到林果的气息。
在肥团子的催促声中，沈湜跟着它穿越云雾，往东边飞去。
刀刀拔出没入青龙体内的金色长刀，炙热的龙血喷了她一身一脸，脚下的青龙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它身上的鳞片恰如这世间最坚韧的铠甲，体内的血液也有自动修复的神力，然而遇到了天刀，就像是遇到了克星。
所有的优势都失去了。
又是一声长长的凄鸣，伴随着滚滚奔雷和紫色雷霆，龙尾宛如一座小山般夹带着狂风闪电快速朝着刀刀拍过去。
刀刀皱起小眉头跃到半空中，嘟囔了一句，“没完没了！”
忽然有白衣男人御剑从西边过来，男人肩膀上还趴着一只大肥猫。
还没靠近，那只大肥猫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小十来帮我啦！这回我一定能赢你！”
刀刀不屑地哼了一声，切！
打不过就知道跑的蠢货，还有脸找帮手？
长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金色光影，将青龙的利爪挡开，刀刀跳到沈湜身边，小脸蛋红通通像是苹果。
“左边那条我快弄死了，右边这条是这只蠢货的！要不是它忽然跑掉，两条一起缠着我，左边那条就已经被我弄死了！”
刀刀说着，冷冷瞪了肥团子一眼。
“小十，快，先把右边这条龙杀掉！”肥团子扒在沈湜脑袋上，小肉爪爪往头顶纠缠的两条青龙指去，颇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气。
沈湜御剑站在半空，蹙着眉头，狂风灌满他的衣袍，无数电光缭绕在他身边。
“林果让你们杀掉它们？”
“没……”刀刀用小胖手抓着脑袋，“果果说，等云船上打起来的时候，让我们看着两条龙，别让它们做坏事。”
“既这样，为什么要杀了它们？”
“它们是作恶多端的妖怪呀。”
“它们是天妖。”
“天……”刀刀瞪大眼睛，这才发现，这两条青龙身上的确有沧溟海中的灵气。
然而打都打了，还快把人家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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