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小子一个人将所有的压力都背负在肩上,不想让我有一点担忧故而命令柳明回来跟我谎称加试。单就这份心思,让我如何还能怪得下去?
所以在看他扑闪着眼忐忑地把脸凑过来时,心就已经软了。
“媳妇,我过关了吗?”阿平小心翼翼地问。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闷闷地道:“下不为例。”他一听立即神色松了,极诚恳地点头:“再也不会了,这次我是真吃到苦头了,好怕找不着你,更怕……”
见他欲言又止我随问了句:“更怕什么?”
结果他得寸进尺地拉了椅子坐到面前,拿额头抵着我说:“更怕你不要我,自个儿走了。”
受不住这种类似撒娇的口吻,拿手把他的脸推远,他却还硬要往我跟前凑,于是一来一往的后果是——他的脸被挤变形,蠢萌蠢萌的样子,惹得我再是绷不住笑了起来。
面前那傻瓜也咧开嘴跟着乐:“媳妇,你终于笑了。”
用鼻子哼气:“以后你尽管气我,看我怎么治你!”他扒开我的手,把头往我颈窝里拱了拱后再抬起脸来说:“怎么治我都行,只要别像今天一样突然消失不见。”
看这情形应当是真的吓到他了吧,在这件事上我确实也有不对。这里毕竟不像乡野之地走多远都不会迷失方向,一时任性不告而别回过头就吃到苦头了,若非撞见那算卦和尚今晚很可能就得露宿街头,那阿平若是整整一夜都找不到我估计会疯吧。
正念转间突然他坐直身体,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把我给看懵了:“怎么了?”
他收了笑,嘴角紧抿了道:“你的脸色如此差,分明病还没好全。木叔和柳明实在可恶,居然将你生病一事瞒我,若非我回去住处闻见院中的药味,还一直以为你好好的。”
可以看得出来他眉间有怒色,是真的在生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他们应该也是不想扰你考试才有意隐瞒吧,但后来不也给我请了郎中来看,并且找了人照料我嘛。”
“你不提还好,提了更加恼怒。若非柳明糊涂请来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婆子将你的珠串和药偷走,你又岂会大病之后身体还虚时出门去寻?”
“若不出来这趟就不会认识那算命和尚,不会有之前和尚的接济,而你也找不着我啦。”
阿平被我堵得没话说了,这可能就叫阴差阳错与因果循环,最终也不是什么坏事。
肚子适时咕噜而叫,不单单是我的,还有他的。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了同一句话:“你没吃饭?”我朝门处看了眼,嘀咕着说:“奇怪,跟店小二点了两个菜的,怎么到这时都没送来?”却闻阿平心虚地回应:“来找你之前我吩咐了外面谁都不准来打扰。”
我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还不去传唤,肚子饿死啦。”
之前病得全无胃口,可现在有他在身边了心情自然也好了,顿觉饿意难忍。只看见阿平往外面走了一趟,回来时店小二就跟在后边,手上还举着一托盘。看着接二连三的菜放上桌,我忍不住道:“这些并不是我点的菜啊。”
店小二机灵回话:“是公子来寻小娘子时就吩咐了做在厨房的。”
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阿平,他这是有先见之明预感到我会饿肚子,还是早有把握能劝服我而预先准备了饭菜?反正也已经被他软磨着消了气,就不去计较那些了。
等见店小二第三趟往里上菜时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到底点了多少菜?”
阿平一脸无辜状,“没点多少。”
这还叫没点多少?满满一桌的菜都快连碗都没地放了,可上都上了,总不能退回去吧,只得道:“你去把木叔和柳明叫进来一块吃吧。”否则两个人哪吃得了这许多。
可他眨了眨眼却道:“刚才我出去时让他们回去了。”
“……”我无语凝咽,唯有举筷。
吃到中途阿平见我始终不开口,有意打破沉寂了道:“媳妇,好像是有些点多了啊。”
“谁点的谁负责吃完。”我头也不抬地怼了回去。
他默了默,轻声应:“知道了。”过了一会却又拿手肘碰了下我,“媳妇,我其实就是觉得你生病时不在你身边,感到内疚想为你好好补一顿。”
我放下筷子抬起眸,瞧那黑瞳仁里一片真挚,终是改了口:“吃不完打包,明早带回去。”
他先是面露一喜,随即又怔愣而问:“明天?媳妇,你不跟我回去吗?”
抬手在他脑门敲了一下,“这间房我已经付了钱,现在回去不就浪费了这银子?”见他欲张口说话,直接堵了回去:“别跟我说什么不在乎这点房费,你就算不缺银子,但也不是这么花的。更何况你手上的银两不还都是取之家中,非你所挣取?”
这回他无话可说了,歪着头想了一会才憋出一句:“还是媳妇的话有道理。”
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而道:“阿平,跟你说真的。你若想掌握主权不被动,首先必须得有自理能力,做到无需依靠谁自己也立得住脚。到那时,自是无人能左右你的决定。”包括你的祖父,我在心中默默添上这句。
十八岁的阿平确实成长很快,已经超越了这个年龄的心智,但还不够,他如果想要有主动权就必得继续成长。而往往,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19章 我一定能中会元
阿平没有作声,眸光渐渐沉淀下来,似天空中有一星子坠落。
我看着会有些心疼,其实就我而言是希望阿平可以保持初心,然而现实不容许。话题太沉重,我推了一下他问:“吃饱了没?”见他乌闪着眼朝我点头又道:“你去问问店小二看有没有热水能送上来。”
他看了看我,“你想沐浴?”
到底是交心的人儿,话不满也能猜出我意思。没多一会儿,阿平就与店小二一块搬了个大木桶进房,再提了几桶热水上来,原本还有点凉意的房间被热气蒸腾得暖了起来。
虽然换了个地方,时间往后推移,等阿平回来帮我洗澡的这个心愿到底还是实现了。
泡在木桶里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透着舒服,身后有阿平在为我洗头。在这件事上他很执着,问老郎中特意取了皂角说是能够润发的,还别说我的发质确实变得越来越好了。
记得有次他在为我洗头时说我的头发长得很长了,我便生念剪短一些,当时他听了坚决反对,不许我胡乱剪头发。可是头发太长的话不单是梳头麻烦,洗头也很不方便,另外发尾也会因平衡不到营养而分叉干枯。
可阿平还是一口咬定不准我剪头发,称洗头发的事就交给他,于是每次洗澡他都会先为我洗头,似乎对这一头乌发有着莫名的钟爱。
我将头半靠在木桶边缘问:“阿平,你这次会试要何时才能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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