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粮与水都放在马车里,你看我身上还能带吗?”
我笑了笑把干粮的包袱丢给了他,见他拿出饼来就啃,完全不拘小节。现在他与我弟弟小同还年龄相当,将来他必然助他父亲打胜无数战役吧。
“喂,你盯着我看什么?”朱高煦不满地嚷,“我可和你说啊,你别看我长得英俊就喜欢上我,你年岁比我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不禁失笑,这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走到他身旁坐下靠在车柱上,“放心吧,我对毛头小子不感兴趣的,你还是等着哪家小姑娘来倾慕吧。”
“谁是毛头小子?我十四岁就当把总了,掌管数百兵士。”
“那可有上阵杀敌过?”
他被我一句话给问得憋住了,脸涨得通红,强自辩驳:“是北元不敢来犯,若来犯我定领兵将其剿灭。”我忍着笑又问:“那你是怎么当到把总的?”
“我骑射都是第一,可百步穿杨。而且有一次流寇来袭,是我独自冲出去将那流寇头子给逮住的,以此建下军功而被朱将军特意提格为把总。”
他在说起这些时眉飞色舞,一脸的洋洋自得,可见那些功绩是他极其自豪的。
第131章 夜半惊魂
我问那朱将军可是他父亲,他嘲笑我无知,说那朱将军叫朱能,是千户大将军,随他父亲征战漠北,可厉害了。朱高煦说得兴起了,也无需我再问就跟倒豆子一般将军中事一一讲给我听,从没接触过这些,我听着觉得很是新鲜。
不知不觉间天要黑了,朱高煦懊恼地说错过进镇住店了。我倒不觉有什么,反正来时也是睡在马车上,空间够大,足够容下两人。可朱高煦一听我要让他一同睡于马车中,说什么都不同意,而且脸又涨得通红,最后他竟然爬上了马车顶。
知道他这是害羞了,估摸着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女性呢,也不勉强。
入夜后周围显得特别静谧,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见。应该这时候朱棣已经发现我又逃跑了吧,也不知徐妙云能否牵制住他,会不会已经追上来了?那现在我们停驻休息可能危险啊。
脑中翻转各种念头,最终还是因疲累而沉沉睡过去了。等到睁开眼天已经亮了,马车也在行进中了,掀起布帘,单薄的身影坐在驾车的位置上。
听见动静少年一脸嫌弃地回头道:“你真是头懒猪,睡到这么晚才醒,我都已经驾车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了。”我有些惊异:“你这么早就起了?”
“可不是呀,夜里有虫子,我被咬得睡不着。”
“那让你睡在马车里又不肯。”
“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与你同睡马车?这于你名声也不好啊。”
我不说话了,看着少年的侧脸心中感触,尽管他是受他母亲的命令来护送我的,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光明磊落且不失纯真的人。想这一路朱棣虽将我劫掳来北平,并且屡次逃跑都被他抓住,但他也并没因此而真的强迫于我。这一点我是庆幸的,但凡他有一丝邪念我都不可能完整无缺。
这或许也是朱棣雄才伟略的一面吧,他会喜欢一个女人,但不会因为喜欢而失了原则。
之后的接连数日,朱高煦都会在天黑之前入城投宿,或者是提前找到村庄投诉民宅,也就避免了我们再宿居野外了。有时怼着嘴,有时又说说笑笑,听闻我说家中还有一身体不好的弟弟时,他爽朗而笑着说改天要见一面。
这日下午我们进了一个叫曲周的小城,找了一圈才在城角落里找到一家客栈,问及掌柜房间却说只有一间了。虽然意外这样的小城顾客也有如此多的人,也没多在意,朱高煦拴好马车后进来听说只有一间屋难得表情不像往常那样羞涩。等到叫了东西吃时他才告诉我说他要回去了,曲周过去便是济南,差不多已经有一半路程了。
我怔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现在就要走?”
“是啊,我刚在进城时看到有马贩子,等下要去买一匹马,赶在天黑前回前面一站入宿。”
他在说话时眼睛炯亮地看着我,眸光真挚。老实说与他相处的这几日我很愉快,突然听他提出要回去了难免心生不舍,可送君千里都终须一别,我不能要求人家一路把我送回家吧。只得开口道:“那你一会备些干粮和水,马匹买高壮一些的,回去的路上也别急着赶路,该歇息时歇息。”
“知道啦,你怎么比我母亲还啰嗦。”朱高煦不满地嚷嚷,却又盯着我问:“你就没别的要和我说的吗?”这小子可真难伺候,不是让我不啰嗦的嘛。
他见我不作声,脸上露出恼意来,“你可真是没良心,我送了你这么久也不说两句挽留的话。”我被气笑了:“傻小子,挽留了你也不能不回去啊。好啦,姐姐我还是挺舍不得你的,这一路多亏有你才不孤单,有机会的话你可来南方找我。”
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还能有假。”
也不知有何可兴奋的,他居然高兴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又在腰间摸着什么向我递过来:“喏,这个给你当作信物,到时我真来了你可不能赖。”
定睛一看,是个玉坠子,上头有蓝线缠绕,应该是腰间的挂饰。看那玉的成色纯白通透,应该是块上好的和田玉,尤其上面还刻了一个“煦”字,想来这定是他的随身物品。
“这东西太过名贵了吧。”我想要推辞。
但他却直接把玉坠子给丢在了桌上,一脸不在乎地道:“有什么名贵不名贵的,说要挂在腰间,我一个军爷挂个这东西也太娘了,只得放在腰袋里。你快拿去,刚答应了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好了,我要走了。”
也真就说风是风说雨就雨的,他就当真这么大步离开了,连让我感伤一下都不曾。
目送着他背影远走后才转身叹气,到底还是小孩心性,没那许多感性。但这小子也当真是傻,光听我说起南方的家却不曾问起过确切地址,到时他要如何来找?不过当我低头看手中的玉坠子时忽然明白过来,或许他只是嘴上不说心里也对我有些不舍吧,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表达,于是就用了这样迂回的方式送了自己的玉坠子给我,是希望我不要把他忘记。
真是个傻小子呀,心中不由感叹。而我的傻小子阿平不知这时在干什么?朱高煦说马上要到济南了,就是说再过六七天便可以真的回到京城了。光是想想就有些抑制不住兴奋,等见到了阿平我一定要把他压倒狠狠折腾,才能抵偿我这阵子以来的心惊胆颤。
至于个中过程,就咽进肚子里算了吧。
可能是突然少了朱高煦有些不习惯,也可能是想到能尽快回家而兴奋,夜里到很晚都还没睡着。也庆幸如此,才会在深夜里第一时间听到异状。
声音是从门外传进来的,悉悉索索格外清晰,我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侧耳听了听觉得不对劲。好像外头有人在撬门?我在入睡前是把门给拴上的,但一块木塞在关键时顶不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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