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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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进石洞,嘎然止步。

  目光发直的同时脑子也一片空白,仿佛有道利箭射穿了神智,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异动我才麻木地缓缓回过身。看着那张沉静的脸,想要口出恶言痛骂,可最终我一步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哀求:“求你放过他!”

  他微俯眸光凝于我脸上,伸手揩去我脸上的泪痕,轻声问:“这泪是为他流还是因为我?”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觉头晕目眩,身体顿时软倒了下去。麻木的感知中好似连带着把体力不济的他也一同给带倒了,而摔落于地时我却是趴伏在了他身上,重力全都承受于他身。迷蒙着睁眼,模糊的视线里只依稀看得见他的轮廓,听见耳边是他低叹:“我所求的不过是……曾有一刻你心中有我。”

  他的部下自是不可能离得太远,看到这处情景跑了过来,听见朱高煦在不远处张煌而问:“父亲,要不要帮忙?”

  但朱棣却吃力地环着我坐起身,然后手不离开我的肩膀了,就将我圈在怀中对其吩咐:“你们进去看看。”

  模糊的视线里有人影闪过,我讥讽地嘴角牵起弧度:“都这样了,你又何必再来演戏?”

  环住我肩膀的手紧了紧,气喘的语声抵在耳边:“兰儿,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除了想让你多陪我一会而不是一心扑在他身上外,其余的我都没做。他在里面,要不了多久必定有锦衣卫来带走。”

  但是,朱高煦仓惶跑出来,“父亲,里头没人啊。”

  “你仔细找了?”

  “怎么仔细啊,站在洞口就一目了然了。”

  ……

  我当真是不想去听,可是没法把耳朵给闭塞了。当感觉自己被抱起时,愤慨而斥:“你放开我。”但那双手连停顿一下都不曾,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却禁不住身体晃悠踉跄,旁边的朱高煦不由提议:“父亲,要不……我来抱吧。”

  可朱棣不予理会,径自抱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我一发狠转头而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只觉他的步履一顿,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的疼。

  就是要让他疼,否则如何能抵我这切肤之痛!

  阿平若势必已经被他使了心机转移到别处,那我又无可奈何下,除了以此幼稚行为来泄愤还能如何?而且我此时头晕眼花浑身无力,除了能动嘴外也没其余力气了。牙齿绷紧了到牙关都疼,嘴里有了一股甜腥味,听见朱棣在头顶上方轻道:“如果让你恨是一种可以留在你心上的方式,我会不遗余力去做。”

  霎时我的牙关松了,心莫大悲,为何我们会变成这样?

  之后我都没有再挣扎,任由了被抱走在树林间,登上马车,安放于座,终于神智湮灭。

  浑然迷雾中我看见地上隐隐约约躺了个人,想要走过去,但有道无形的屏障将我拦住,心中倍感焦虑,冥冥中感觉那人是我十分重要之人,一次次试图破了那屏障过去看清楚他的脸面,可无论我怎么去撞那屏障都纹风不动。

  好似有风吹过,迷雾消散了些,我眯眸凝视看清那张俊逸的脸,心头一震的同时就划过了名字,是阿平!朦胧里有个身影走进来站在了阿平身前,我看不清那人是谁,雾气就像是堆积在身上般完全蒙蔽了双眼,但在下一瞬却心头抽紧,因为那人弯下了腰将阿平扶起,然后背起而走。我站在屏障的这头,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蓦然睁眼,脑中还浮留着刚刚的一幕,满心的悲意一时消散不去。直到眼前一暗,被个人影遮挡住视线才目光敛转而过,凝住那张刚毅的脸片刻,我侧转过了身以背相对。

  身后床沿微陷,知道是他坐了下来,当感觉有掌来捋我头发时冷了声道:“可以不碰我吗?”那掌顿住,然后缓缓收回,又沉顿了片刻才听见低哑的嗓音传来:“已经派人去搜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我冷笑出声,盯着床内侧的蚊帐一字一句而道:“朱棣,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他是你亲侄子,代了你父亲御驾亲征的,若他在你这里出事,你说你父亲从今往后还会再信任你,还会有可能将皇位传于你吗?”

  很长久的沉滞,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却听见他避重就轻地问:“在你的心中我就是如此不堪的人?”我讥讽而回:“如果你懂‘不堪’两字怎么写你就不会坐在此处。燕王殿下,请你自重,我是你的侄媳!”

  “许兰!”咬牙切齿的两字,终于表达出他被我惹火了。

  第212章 朱棣的秘密

  我这才回转过身,对上那双幽暗沉怒的眼,然后正面直问:“朱棣,你敢说你从未觊觎过那个皇位?你敢说在你的心中从未对阿平有过不甘与敌意?”

  肩膀猛然被扣,朱棣俯下身怒对我:“你当真是大胆!”

  这时候我早就豁出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大胆怎么了,再怎样也比不过你的狼子野心和阴谋诡计。”话落就觉扣在我肩膀上的掌蓦然收紧,即使吃疼我也不愿表露在脸上,咬紧了牙关怒瞪着他。

  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本是怒火盛燃,可在转瞬之间那焰火都好像尽数熄灭,只剩一片幽暗,他盯着我的眼睛沉道:“许兰,我跟你坦白,确实我对父皇将皇位要传给平儿很是不甘。论资历论能力,父皇诸多儿子中属我建功最大,多少次北元来犯,漠北来犯,是谁将之驱逐出我大明版图的?父皇秉尊传子传长的古训,要传位于王兄我无话可说,也甘愿俯首称臣,可是王兄命薄早亡,父皇不在我们一众兄弟之中选继承皇位人选,却跳过了我们把一个黄毛小儿给扶上了皇太孙之位,它日我们都将向自己的侄儿跪拜,你让我等如何心甘?”

  这个理我早就深思过了,与我所想所差无几,而眼前这个男人也终于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但若我不是阿平的妻子,但若我没身在这场乱局之中,那么或许还会赞同他的话。可此刻他口中不甘的人是我的丈夫,所以我毫无惧色地迎视着他反问:“那又如何?谁是这国家权利最大的人?是你的父亲!这所有的定夺都是他亲自下诏的,你是自认为已然超越了你父亲的功绩所以来否决他的决定?”

  朱棣的眸光很冷,像根钉子似的要扎进我眼中,事后当我回想此刻都会不由后怕。不过当下我身上有着一股蛮劲,引领着那分孤勇使我不向“恶势力”低头。

  对视里的那双眼睛忽然有了笑意,听见他说:“你是唯一一个敢如此跟我说话,又敢这般直面我怒火的人。这分胆色倒是不错,只不过脑子太混,诚如你所说,假如我在这时候动了平儿,父皇焉能不降罪于我?哪怕借口是平儿被北元军所害,也不可能消得了父皇那极重的疑心病。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保住他,你想想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呢,我会愚笨到如此地步还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害他?”

  我不作声,脑中在衡量着他的话,即使理智告诉我说那话有理,但是也没法消除得了我的疑虑。他的心思太过深沉,谁知道在这层表象之后是否为他那大业在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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