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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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屋子我来得不算少,但几乎都是站在门口从未踏进来过。从门外看屋内的设施就觉一股肃沉感,无论是柜子还是床桌都带了沉朽的气息。我来到床边时其实心头也惴惴,我的常识中突然昏厥多半都是急性病症,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有很多急性病都很难查出根源,最后被蒙古大夫以气虚之类的缘由给搪塞过去,然而开些养生补虚的方子,治标不治本。

  小同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急性病,却被那些药“调理”的身体底子都虚了。

  第47章 施救

  看刘寡·妇胸口起伏越来越小不由暗暗心惊,不会连阿平去请郎中的这会功夫都等不了吧。再无顾忌,往床沿一坐就先去探她呼吸,果然气息薄弱。又用手指摸她颈动脉,再按在她心口以及脉搏,这些都是观察人体生命迹象最直观的方式。

  事实证明,刘寡·妇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虚弱。

  我看看门处,还不见阿平回来,再看看刘寡·妇那白如纸的脸,一咬牙,不管了,先做急救措施再说。站起身双手交叠于她心口处,心中默数着数字做按压,到将近十五次时弯下腰对着她的口吹入一口气,再按压心脏,再吹气,如此周而复始地做心率复苏急救。

  当刘寡·妇的眼睛微微睁开时我有那么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后退了一步与之对视。即使如此脆弱的时候,她眼睛里射出来的光都让人感到心头一凛。

  这时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是阿平回来了。

  一进门阿平就来看我,身后有个背着药箱的老人也进了来,应该就是郎中了。我立即把床前位置让开并且道明情况:“大夫,我婆婆刚刚醒过来了。”

  老郎中点点头,坐进床边的椅子里手搭在了刘寡·妇的脉上,屋内静寂无声。

  过得片刻后老郎中收回手去翻刘寡·妇的眼皮,然后问:“你们是何时发现她晕倒的?”我看了看阿平,见他无意作声便由我来答:“今日早间卯时婆婆还晨起出来诵经的,到辰时我和阿平去灶房做饭,等做完了回去喊婆婆吃饭时却发现她已经晕倒在佛房里了。”

  老郎中沉吟了下又问:“那之后呢?你们可有动过她?”

  心中一咯噔,不会是之前的阿平搬动以及我后来急救不当而导致病情加重?在我迟疑中阿平突然道:“是我把她抱回了这里。”

  老郎中摸了摸胡须后道:“经老夫望闻问切后所察,清姑的脉象十分紊乱,气色也很不好,不过心率又反常的还算平稳,若不是在老夫来之前有所措施的话那应该是清姑自身求胜欲强烈吧。唉,她这心绞痛已经是老毛病了,今日又再发作恐是不妥啊。”

  心绞痛?听这老郎中的诊断竟像是旧疾,而且好似以前就为刘寡·妇医治过,口吻也相熟。就比如这刘寡·妇的名字,我都还不清楚呢。

  只见老郎中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瓶子倒了两粒黑色药丸递向我,连忙上前接住,听见他吩咐:“这药和水服用,晚些我会抓一副药让杏丫头送过来。”

  我赶紧倒了茶半扶起刘寡·妇将药送入她口中,这时她已经是半清醒状态了,所以服药并不难。在吞服下药后她试图抬手,可只半抬起就无力地垂落了,老郎中重叹一口气道:“清姑,你这身体日渐不行啊。老夫一直和你说的,心绞痛这病不能多动怒,你就是心燥啊。”

  刘寡·妇从我扶着的臂弯里躲开,面朝床内,背影冷硬犹然。

  老郎中摇摇头背起药箱走了,我看阿平杵在那没有要送的意思,连忙放下水碗追了出去。到得门处时,老郎中回头客气道:“夫人留步。”

  我目送着他远去,因家中小同常年生病,我见过郎中的机会比一般人多得多,所以那些医理也听了很多。但正如小同所说的,为他看病的那位就是一蒙古大夫,每次来问诊都是胡乱切一下脉就讲些“体虚”“着凉”等这些大同小异的诊断,然后配上一堆的补药,却不对症下药。而这位老郎中进来望、闻、问、切就令人有感不同,他断下心绞痛症状也有理有据,并且没有满篇医理论述。至少,这位老郎中要比坝头村上的蒙古大夫医术要强很多。

  转身回走时心里还有些诧异,这位老郎中刚才唤我“夫人”?一般在村子里不都是喊谁谁家媳妇嘛。转念一想郎中必定是读过书的,看这位老郎中的谈吐也不俗,文绉绉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回到刘寡·妇屋中见阿平端坐在床边,而刘寡·妇仍然侧转身面朝内而躺,气氛低迷。

  从刚才郎中所言,刘寡·妇这旧病复发是因为心火大动而起,显然是因为这次阿平受伤一事。而今她定是还在生阿平袒护我之气,看阿平那般安静我有些心疼。

  他一定是,吓坏了吧。

  轻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乌溜的眼神中一片茫然。但此时场合也不宜相劝,静默了片刻我试探地轻唤:“婆婆?”

  意料中的刘寡·妇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睡了还是不想理会我们。正踌躇是否要告退了去熬些粥给她吃,忽而身旁人影一闪,阿平竟扑到床边去拉刘寡·妇,并且把她翻转过身。

  我未及反应他这举动的涵义,只看见刘寡·妇苍白着脸眼神惊愕。因为视角问题我看不到阿平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身背定在那处,气氛变得凝滞。

  下一瞬他踢翻床前的椅子从身旁掠过,吓得我都颤栗了下,扭转头见他刚好夺门而出,下意识地要去追,却被刘寡·妇喝住:“你站住!”

  我身形一顿,缓缓回转过身,对上刘寡·妇沉鹜的视线,念及之前急救举动不由心头一沉。

  果不出所料听见刘寡·妇明明虚弱之极却仍寒声而质问:“刚刚你对我做了什么?”

  静了一瞬我如实而答:“救你。”

  哪想话落就见一件飞物朝我直击而来,本能地想要避让,但我控制了没有动。那物撞在了我的头上又反弹落地,目光微垂便见是床上的枕头。

  其实头上有感疼痛,因为随着天气渐热已经将棉花枕头换上了藤编的,打在头上钝钝地痛,估计额头上那处是红了。不过我之所以在能避闪开的情况下选择任由砸中,不是因为对方处于病态中,也不是因为之前她突发旧疾而内疚,而是,她是阿平的母亲。

  阿平从未像今天这样过,焦虑、慌乱、迷茫和无措,不能说是反常,本身他就不是真傻,刘寡·妇是他娘,恐怕之前有过这样昏倒的经历,从而导致他的恐惧加深。

  刘寡·妇显然不信我之词,她躺在那处哪怕气势不比往常也强撑着一口气对我道:“许兰,我知道你恨我,想我早一点死,但我偏不如你意。不管你刚才对我动了什么手脚,都瞒不过江老头子的医术。”

  我默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妇人,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极端,甚至有被害妄想症。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她死,又对她恨了?固然我对她不喜,但也没到恨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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