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我,有时便是你弟来,他是你弟我也放心把这交给他。”
“其余的人呢?”我有些不敢置信这个事,即使阿平曾在银杏村里帮着我干家务活,但自他回宫后哪里需要他动到手,更何况他现在贵为天子,一大群的人都相随着,加上刚当皇帝必然事务繁杂,怎么还可能有时间来这清扫?关键是并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而是这般坚持了半年之久。
却听他答:“不是说了就我和你弟两人吗?没有别人。此处已经列为禁地了,若有擅闯者都将问罪。”听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不禁唏嘘。
他将我在屋中背走了一圈后忽然问我:“你饿不饿?”
心上一跳,有些期盼地点头。于是他将我背走到了灶房,却在环看一圈后转身对着门外喊:“搬张靠椅进来。”立刻有人应声并且将堂屋的靠椅给搬进了灶房,而阿平将我放在了靠椅里后就撩起袖管要往灶台而走。
旁边侯立的宫人大惊,连忙上前道:“皇上,您看是不是找御膳房的厨子来……”
话没说完就被阿平给打断了:“你们都退下吧。”他的语调很平,那宫人却面露惧色不敢再多言地退出去了。我对他有如此威仪不由侧目,原来有一种威慑是不用冷言厉色的,用平和的态度也能让人惶恐,这可能就是权利背后的东西吧。
等人都退出去后空间便只属于我们两人了,面对他我没什么觉得该和不该,他在外面那群人眼里是皇上,在我这里就只是丈夫。不过就我所知他会做的食物也就那几样,关键是这里既然被封了,那么还会有食材剩余吗?
当看见他从食盒里拿出面条时我不由喊住他:“等一等,你是要煮面条吗?”
他转眸看了我一眼,却道了句:“放心,食材是新鲜的。”
不由微窘,我的反应有这么明显吗?还是他将我看得太透了?刚才我确实担忧他可别食材还是半年前的,那这面煮出来不得成过期食物啊。
虽然煮面十分简单,不过我看阿平那娴熟的动作依旧讶异,就像是他常常做着这件事一般。至少我认知里的阿平在灶房中向来是笨手笨脚的,他虽然睿智无比,可厨师也是需要天赋的,总觉得他不是做饭的那块材料。
而当一碗香味扑鼻的汤面送到我面前的桌上时,我有些跃跃欲试了,急着想让他拿筷子来。可当他筷子拿来后却又发现其实自己连手都抬不了,不过阿平也没要我来试,他用筷子将面都夹断了再放进勺子里喂到我嘴边。忽而想到什么缩了回去,轻吹了几下才再次递来,到这时我才想起自己并没味觉,也尝不出好吃不好吃。
顿时便觉无趣了,顺着勺子吞咽时并没有太好的心理状态,可当我咀嚼了两下面条时蓦然而愣了,舌尖那淡淡的咸味正在不断扩散。犹不太信,吞咽下肚后便对阿平说:“还要。”
第二口再吃进嘴里就先慢慢品味了,这一次我可以确定了,我的味觉回来了。
真的,人只有在失去了再获得时,才会觉得那曾失去的东西是有多珍贵。而大自然赋予了我们人类太多东西却是不曾被留意的,就像我此刻,自小就能尝到美食便不会觉得味觉失去与回来两者的差异是有多大。
整个过程阿平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我,一口一口把面吃完。最后他放了筷子,伸手过来在我嘴角轻轻一抹,转而发现他的指尖多了一根面条,而他毫无顾忌地送进了自己嘴里。一个极小的行为让我有些微怔,可以说很亲密,但这样的细节以前不会去留意。
看他又回到灶台前,将锅里还剩余的面都撩起在了刚刚我吃的碗中,然后走过来继续坐在我身边,看我一眼说:“等我也吃些,有点饿了。”
我的目光落向碗中,因为在水中放得久面都烂掉了,一夹就断,他却并无顾忌,就着汤水把它们全吃了。放下碗时突然道:“每次我过来都会煮面吃。”
这话使我将视线从空碗中移到了他脸上,发现他的目光并未落在我脸上,而是无意识地看着前方,仿佛也有怔忡。听见他又道:“想吃你煮的面,可是你在睡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一次次尝试着来煮,却发现怎么做都做不来你的味道,而我也只爱吃你做的面。别人哪怕是小七和御膳房做来的,都只尝了一口发觉味道不对就不要了。”
静默了一瞬,不想让气氛变得再沉重,我有意用轻松的语调说:“烹饪是门技术活,需要的是火候与经验,你这半路出家来学的哪可能做得出我的味道啊。等我能动之后,一定给你煮一碗面,你可得连汤带水都给我喝光哦。”
他勾起唇角,“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一定吃完。”
“可别,你得前后比较,看看我有没退步。”
紧随着他却反问回来一句:“那你给刚才那碗面多少分?”
我假作冥想,再仔细端详已经被他吃光的空碗,然后才道:“若论技术和面的筋道来说,可以有满分,不过我给你打九十九分。”
“哦,扣掉的那一分是什么?”
“身为厨师应该也品尝其味,觉得可以才端上桌,你没有一点身为厨师的觉悟。”
他闻言噗哧而笑了,眸光敛落于桌,笑容纯粹而好看。我也抿起嘴角跟着笑,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个笑话,但见他能笑心里头十分高兴,想必他已经有很久都没有笑过了吧。
后来他将我背出了灶房,让人把躺椅又搬到了院中,我靠在躺椅上看着头顶的星空。记得之前有很多个夜晚像现在这般,我总是从这个角度看兰苑的黑夜,想这狭隘的空间多久会让自己觉得压抑,却没想时过境迁后,反而觉得此处的空气最安宁。
不过我总觉得自己还忘记了什么,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却记不起来。阿平就坐在身边拉了我的手,可能是体力仍然不剂吧,平和下来就觉困意袭来了。起初并不想再睡,还想跟阿平说说话,可瞌睡一来眼皮就打架了,耳边也听见他说:“困了就睡吧,我在这的。”
有他这句话我便安心地闭了眼,可在下一瞬突然睁眼,脑中飞速运转的画面如一幕幕戏,最后定格在我在这个院中,看见棍棒乱打小同时扑过去,而棍棒灭顶而来。
棍棒打在了我的脊椎上,不止一棍,而肩背的疼痛是初开始,后来……后来肚腹的疼痛才是真正致使我昏迷半年的的原因。
“怎么了?”阿平见我突然惊起不由疑问出声。
第257章 获知后事
我缓缓转过眸,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却能从他倏然变沉的脸可以看出来此刻的我一定不再如之前那般平静了,我问:“阿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忘记跟我说了?”
他没有作声,可眼神却渐渐沉暗下来,或许这时候言语已经没有了意义。但我仍然从齿缝中迸出那几个字:“孩子呢?”
梦太久,一觉醒来我将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孩子呢?
“阿平,孩子呢?”当时被太妃的人棒打时孩子是四月,我昏睡长达半年之久,我那腹中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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