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的动机我先不管,无非是想借由我来劝说阿平,而且可能还是朱棣安排的。
可我想不通的是朱元璋为何会在临死前赐死自己两个儿子,还有阿平这是已经开始动手了?否则为何会将朱棣一家等同于软禁京城,而在他们来的途中又一名皇子暴毙也不太可能是意外。这很显然,从朱元璋临终前起杀戮就开始了,而阿平在上位之后接过了他祖父递给他的刀,可这是为什么呢?
以我对阿平的了解,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哪怕之前他可能有着身为皇者的权利制衡度,可那些人是他的皇叔,与他血脉相连,怎可能当真下如此毒手?
“小兰,你在想什么?”朱高煦打断我的沉思,他面露愧色地说:“其实我不太想来找你,但主要一是太久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而且其实之前我骗了你,关于你受伤的事我是到了京城后才听说的;第二是我真心不想再有什么事发生了,当初与炆哥一同出生入死又共抗外敌,在我心中他是兄弟。”
我沉吟良久后才轻道:“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
朱高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顿了半响后才起身往亭外走,却在走出十多步后又回转过头,“小兰,可能在你心中对我下了定义,但是我对你……从未变过。”
目送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我怔忡在原处,朱高煦,可能你觉得你对我从未变过,可是你可知道你已经站在了我的对立面?而终有一日,你的铁骑会踏平这座京城。更何况,你其实已经变了,至少以前的你从不会对我耍心机,而今却为了保身还是有了这些动作。
不过我并不太在意这些,甚至感激朱高煦这趟来跟我传达此讯息,否则我怕是要被瞒到不知什么时候。问云姑与笑笑此时阿平在哪,她们说还是上朝时辰,后宫不得干预朝政是明规,我只得先去御书房等候。
打从当了这个皇后,还是第一次过来阿平的御书房,没心情多去欣赏房中的物什,坐进椅子里边想心事边等他下朝。听见外边动静时我立即回神过来,起身走至门前正要相迎,可走入视线的除了阿平还有随在他身后的人,心头一紧,朱棣!
第263章 君臣之礼
阿平已经看见我了,这时我若退回房内也不太好,只得站在门边等着他们走近。阿平自是不可能看不见我,脚下步伐加快到近处便拉起我的手低声询问:“怎么过来了?”
我冲他笑了笑说:“没事,就是过来看看,元儿也想找你。”
余光中能感应到随之而来的视线,但也就是凝了一瞬便移开了,我转过头看向朱棣,未及反应就见朱棣朝我行了一个大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与朱棣认识至今从未见他如此,记忆中的他都是强势的一面,而此时他却弯腰在我跟前,态度卑谦。
是阿平在旁提醒:“阿兰,你该对王叔说免礼。”我才惊回过神,立即道:“免礼。”这才见朱棣直起身来,他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丝不快,目光也恭敬地微垂向下。
这时阿平笑道:“王叔别见怪,阿兰不问朝事,并不知道这些礼节。而且王叔无需如此多礼,现在也并非在朝堂,大家都是自己人。”
却听朱棣恭声道:“君臣之礼不可不遵。”
我莫名怔忡,觉得一年未见朱棣都变得我快不认识了,他身上的霸气全然不见,反而多了谨小慎微之态。是因为之前接连斩杀诸位藩王吗?他要明哲保身,低调行事。
沉吟了下,我对阿平道:“你们若有要事相商,我就把元儿先带回去了。”
哪知阿平却拉住我说:“无碍,找王叔来也就是话些家常,都先坐下来吧。”听着似乎依旧平易近人,一如当初,可是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不在于话语,而是态度,阿平为君后的气场改变了,他是在以谦和的姿态压制朱棣。
落座于椅,待宫人斟上茶后阿平才又开口:“阿兰,朕先跟你说个大概,朕打算找王叔一同为皇祖父重建皇陵,你可以想想有什么提议。”
我微微一怔,不禁询问:“皇祖父的皇陵是有什么不好吗?”
朱元璋是明朝第一任皇帝,他的皇陵应该是新建的啊,为何又要重建?却听阿平道:“皇陵原本是皇祖父在位期间所建,但后来朕特意去请了风水大师去验查,发现其风水有所偏差。现已重新选了一块地,此事关系甚大,朕不放心别人去办,只有对燕王叔才放心。”
就是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吧。不过听他提到皇陵一事,我倒是想起明朝的皇陵最有名的就是南京的明十三陵,而朱元璋应该就是葬在这座皇陵之中的吧。就是不知有没有在这个时代重建过,也不知道是否当真由朱棣来负责。
史书不太会去记录这些事,它更多记录的是皇帝想让后人看到的,所以可能其中有不实的,也有遗漏的。我无从判断。
后面又拿来了构建图,他们叔侄二人在细细商量,好似一片和睦。
我也就当个听众,偶尔等阿平问起我意见了就虚应一声,不太参与他们的讨论。一直等到午时有宫人来征询要否用膳时,商讨才暂告一段落。备膳上桌,阿平落了座后便邀朱棣也一同入座,犹记得头次在兰苑邀请朱棣来做客,阿平对这个王叔心中崇敬,可今天却见朱棣百般推辞,一脸惶恐不敢上座,并且提出要即刻去准备重建皇陵事宜。
后来阿平应首同意了,才见朱棣又弯腰行礼:“微臣告退。”
目送着朱棣出门到身影消失于视线,回转眸刚要与阿平说些什么,却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心头一紧,这眼神……“怎么这般看我?”
他敛回眸嘴角轻勾弧度道:“没有,就是想问问你有否觉得王叔变了?”
“有一些,变得比以前沉默了。”
“嗯,我也有此感觉。”
我对阿平不由侧目,刚才在朱棣面前他对我的称呼还是皇帝自称的“朕”,而在朱棣走后又如常称“我”。这一称呼转换我不是没有去留意,但认为可能是他想在朱棣面前保持皇威吧,可仍然听着不舒服。
环看四下,向他提出要求:“你屏退左右吧,我有话和你说。”他目露讶异,吩咐了一旁伺候的宫人都屏退在御书房外,等人都离开了只剩我两后他询问:“你急着过来御书房是有什么私己的话要与我说吗?”
他对我是了解,知道我不会贸贸然就来此处找他。而在刚才朱棣在场时他不动声色,且轻描淡写地先让我把事压后,等到朱棣离开后才主动提问。
在他回来之前我思虑了良久,但在这时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他轻蹙了眉,拉过我的手在掌间摩挲了下道:“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目光相对,我想也是,与他有什么不能说还需要顾忌的,于是便询道:“听说在皇祖父还生前时突然问罪了你两位王叔,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皇祖父如此大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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