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阿平难过,过往他与吕妃几度起矛盾,但仍然听我劝说试图去走近母子关系,在太妃将我棒打致昏他几乎疯狂时,也没有真正对吕妃做什么,只是削去了她的权利而已。可见在阿平心中已然对这个母亲怀有惦念,殊不知一朝过往,吕妃不是他母亲,也不念养子之情,为了手握重权不择手段。
不过现在我盘这些也无意义了,甚至连那历史我都不怎么想去盘了。历史上阿平的马皇后是在他当皇帝的第四年,朱棣铁蹄踏入京城时火烧而死的,按理说我不可能会在此次劫难中死。但是历史的轨迹早就偏差了,从我在梦中告知朱元璋将来起就很可能已经改了。我是原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原来的历史定然不会是因为我所致,可能是朱元璋最后的疑心病作祟对阿平下了遗诏,可能是朱棣的风头太强令阿平忌惮,也可能是其它原因。
所以很可能历史因为我的介入已然改变,至少当下阿平没有再强势撤藩,也放走了朱棣,即使留下了朱高煦在皇宫当质子,但他们叔侄的关系应不至于到兵戎相向的地步。
我记得在那个空间所看历史是说那靖难之役打了将近三年,往前推算应该是在阿平当皇帝的一年后就发动了。战争之前必有所动,依照目前来看朱棣不可能……
忽而心头一顿,有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缓缓形成。朱棣无所动的前提是建立在誓言之下,而阿平不再对他撤藩,但若朝政大全让吕妃掌握,会不会就成为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原本被阿平压下的朱元璋的遗诏再搬于桌,从而引发后来的事?
我不敢肯定了,一路走来许多事实都在告诉我明明远离历史,却偶然或被迫地走入了历史横流。会否本被我拉离的轨道因为吕妃这一闹又重新转回去,我没有答案。
第274章 宫变(3)
暗室内空无一物,也无处可坐,索性依墙坐在了地上。坐下后才发觉全身酸痛,这几天的日以继夜亏空了我的体力,能够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
往地上躺卧时想,吕妃为了平衡以及更好掌权不会真的对阿平下杀手,元儿已被封为太子,且是阿平唯一嫡长子,吕妃若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即便是不保阿平,也一定会保元儿。
忽而我惊惶醒悟,吕妃留下阿平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平衡朝政,而是她要扶持元儿上位!只有当元儿成为了皇帝,吕妃才能真正摄政,成为朝政背后的推手。否则阿平但若醒来,必然会反之,她的“傀儡”政策不可能实行的下去。
可以肯定阿平定是在中秋夜宴上中的毒,而在我们离开时她要求将元儿留下,怕是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她这计划不可能是在念转之间,定是从她要求修建佛堂起就有了。
那她将我拿下不关押天牢的原因很可能是为了要挟阿平,我是阿平的软肋,只有拿住了我才有可能使他妥协。等于说吕妃现在手握双重保险,势必要她吕家一朝专制了。
后来因太过疲累昏沉地睡过去了,但睡得不安稳,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就好比那被锁上的门忽然打开时,我几乎立即惊坐了起来。
室内一片幽暗,看不清从门外走进来的是谁,看其身影不像是吕妃。
对方似乎也在辨别我在哪个位置,顿了片刻锁定了这处便走了过来,一碗饭菜搁在了我面前的地上,对方默声要走时我轻唤出声:“刘清。”
与她生活一年有余,她走路步伐和习惯自是熟悉,所以当她走近过来就判断出是她了。
她顿住了脚没有回头,也没作声。
我肩背靠在墙上仰着头看她的背影,轻声询问:“阿平会有事吗?”
长久沉默,在我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听见她说:“不知道,权看娘娘如何处置。”
“阿平是你一手带大的吧。”刘清对阿平的感情在银杏村时就一目了然,吕妃身在高位,或许会因嫉妒而对阿平怨恨,但是刘清则不同。哪怕她是吕妃的贴身婢女,那在阿平被吕妃所养后必然都是她在尽心竭力照看。就连阿平去银杏村守孝三年,她也一并跟随了去。
她没有回应我,大步向门而迈,眼看着她要走出门我蓦的扬高声询:“看着阿平那样,你的心不会痛吗?”很明显的她的身体颤了颤,脚下也有了迟疑,只见她一手扶着门框缓缓转身,“许兰,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我默声静等她的下文,目光紧紧凝着那处。
“你错在不遵守这个皇宫里的规则,可能你是一心对皇上,但是你也让皇上走出了规则,从而有了现在的这个结局。我跟了娘娘几十年,她对我推心置腹,也对我有恩,所以你不用再来煽动我,我不会背叛娘娘的。皇上自有皇上的定数,娘娘的决定我也改变不了,你……”
“那至少,”我抢言截断了她的话,“不要让阿平活得没有尊严。刘清,我不管你忠于谁,谁又对你有恩,只知道在银杏村时看到的你对阿平有感情,你真心为他担忧,只垦请你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保护他,也保护元儿。”
她静默片刻,只道了句:“元儿不会有事。”便走出了门并且将门重新落锁。
刘清的最后一句话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元儿果然是吕妃的依仗。我不知道刚才那番话能在刘清心中起多少效应,可能真如她所言她永远不会背叛吕妃,但只要当吕妃决定对阿平痛下杀手时她有一分的迟疑,或许就还有机会。
不过将希望都寄托于刘清身上太过渺茫,这个局要能翻盘最大的可能只有是未被下罪的木叔和失踪了的燕七。他们二人都是一心只忠于阿平,不可能放任这一切,就只怕他们势单力薄,根本没法与吕妃背后的吕氏一派抗争。
想多也无意义,目光回落于地上的那碗饭,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去碰。
按理到了这种时候了吕妃也没必要在饭食中下毒来害我,她要杀我有的是别的法子可冠冕堂皇定我罪,但是我还是心有忌惮。怕饭中下的毒或药不足以让我致命,却让我活得苟延残喘,而且成为要挟阿平的手段。
倒卧于地,蜷曲了身体,继续昏沉睡去。
再醒时头很沉,觉得耳边有悉悉索索声在传来,睁开眼又漆黑不可见。静默了片刻发觉那并不是错生的幻觉,是真的有悉索声从墙角传出来。因为眼睛不能看,人脑会天马行空地通过耳朵去辨别事物,从而产生恐惧。我头皮发毛,怕那是老鼠或蛇一类的东西在钻,越是不想去听,耳朵就越加灵敏。
总算那悉索声并未往这边来,像是一直在原地徘徊。这让我心理上稍微安抚了些,从地上撑坐起身,打算随机应变。可突然间那声音消失了,一下空间就静谧了下来,我正要侧耳再去细听,蓦的一声钝响将我吓了一跳。
之后一番声音不算大的动静让我赫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目光凝于声音来源处一眨不眨地盯着,依稀间那处冒出了一个黑影。
我屏住呼吸,听见黑影嘀咕了句:“难道错了?”
惊愕莫名,这个鬼鬼祟祟的嗓音不是第一次听,也不是第二次,是有过多次交集了,正是那几番上我那银杏村家中的小贼陈二狗,后又在贼窝里遇上,还被他所救过。对他最后的印象是上次回银杏村,在地下密室内发现阿平父亲的棺椁被洗劫一空,于是心中对他咬牙切齿,而阿平则怒不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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