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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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理解方孝孺这时的难处,他毕竟是文臣,除了口诛笔伐外根本无可奈何。可还能有谁能在这时候破入后宫勤王?朱高煦已经告知了我李景隆虽是个将,但京城兵士都在外围,若要提兵必须得有阿平的虎符,所以根本无可用。

  “怎么了?”我问出声来才发现自己嗓音暗哑而无力。

  朱高煦的嘴巴动了几下才听见他声音:“……是我不好,没想到你体力透支了,早该背着你走的。”上了他的背后我将头也轻靠在他肩膀上了,确实觉得浑身都无力,自己的体质本就不行,整夜奔走早已透支了我体力,是强撑着一口气才坚持到天亮,而当看见远处的城楼霎时松了劲,也再撑不住。

  我问朱高煦刚才有看见城楼没,他摇摇头说没有,那是我的幻觉。京城城郊到最近的邻城也有十五里路,我们那样盲目乱走很难走到的。

  这个清晨,不知道朱高煦背着我走了多久,那些阴暗的算计、险恶的阴谋,都在晨雾中消散,而在晨光下的我们,是我与朱高煦最后一次的美好回忆。

  它日再相逢,已成对立的敌人。

  我能理解方孝孺这时的难处,他毕竟是文臣,除了口诛笔伐外根本无可奈何。可还能有谁能在这时候破入后宫勤王?朱高煦已经告知了我李景隆虽是个将,但京城兵士都在外围,若要提兵必须得有阿平的虎符,所以根本无可用。

  后来我睡着了,等感觉到身体被放平时睁开眼,朱高煦没预料到我会醒来,眸光愕然了下才回过神:“你醒了啊。”我环略四下,发现是在一个简陋的马车里,询问出声:“什么时辰了?”他答:“应该有未时了吧。”

  那我一觉睡到下午了?撑坐起身,“你从哪找来这辆马车啊?”

  这样的夜晚似曾相似,当初也是朱高煦与我被一帮黑衣人在黑夜中追杀,后来还失去了他的踪迹。我不想他再置身危险,可是他为了我却义无反顾拿命去拼。

  “是跟一个路过的马商买的。”

  其实农户主人这些天对我们都十分照顾,但形势危急也是为他们好,不知道是最好的路。

  “那我们现在是到了哪里了?”马车并没有在行驶,应该是停在了什么地方。

  朱高煦模棱两可地说:“往西出去十里路是瓮城,往南十五里是吴城,离开京城有八九里远,是个三不沾地带的林中。”话落他递过来一个布包,我疑惑地接过时听见他说:“问马商买了点肉干,补充些体力吧。”

  我很难受但没有慌,先拉开他衣襟看了下伤口,那是一个刀口,应该是刀尖刺进腰内的,被他给拔出来了。刀口虽然很深但不足以致命,导致他现在这种情况的是失血过多。

  语气很自信,可见朱棣在他心中的形象很强大。事实上那个远在北平的人确实很强大,此次政·变终于成为他踏上帝王位的助力。

  我轻蹙起眉,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起伏,对他也不曲折,直接询问:“你是在担心北平那边撤藩的事吗?”他的眸光沉了沉,却回我:“没有,父亲自会应付。”

  伸手去拽了拽朱高煦的衣袖,“阿煦,你怎么了?”

  我点点头,打开布包就闻到一股肉香味,立即搅动了我的味觉。肉干有点硬,咀嚼起来有些困难,但味道还不错。抬眸见他靠在那看着我,心头微动,把肉干递过去,“你也吃点。”

  空间静默的沉闷,我吃了几口肉干也吃不下了,口很干,想问朱高煦要水喝。但抬起眸见他垂着眸像是在打瞌睡,起初以为他背我走了一上午的路怕是累了,可转念之间又觉不对,轻唤了声:“阿煦?”他依旧垂着眸不动,就像睡着了似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遥远的我也没心力去想,回归当下京城怕是真的不能回了,吕妃会派杀手来恐怕已经获知我没死的消息了,京城之中定然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我们现在能去哪?

  他终于睁开眼,眼神很无力地还冲我咧嘴而笑:“小兰,我没事。”却在下一瞬他又闭上了眼,却朝我顺倒而来。我扶住他的一瞬就看见他腰侧的血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之前他去杀那三名杀手时受的伤,可在那之后他不但带着我狂奔还在天明之后见我走不动了背我走了一路。难怪问马商买了马车还停在原地不走,他是根本没有力气再赶路了。

  其实农户主人这些天对我们都十分照顾,但形势危急也是为他们好,不知道是最好的路。

  跟着朱高煦走出百米远时就先看见了一具黑衣人尸体,从行装上看确实与几次追杀我的无异。而在后来我曾推断过这群黑衣人出自吕妃的命令,因为我不是江湖人,首先不可能会有杀手要来杀我,哪怕皇族恩怨也不至于牵连到我头上,唯一想置我于死地的只可能是吕妃。

  第278章 宫变(7)

  我挑开布帘朝外看了看,离城太远,这时候驱车去找郎中定要耗上很久,得先去附近找草药。回眸看了眼朱高煦,凑近他耳边说:“阿煦,我去找药,你留在这里等我。”他迷蒙着眼也没力气说话了,我不再迟疑立即转身下车。

  得亏有之前的经验,对于治伤草药的能辨别了,林中本就比较容易出草药,所以很快就找着了回到马车内,但看朱高煦伤口处满是血迹,马车内又找不着水,只得放下草药再去找水。这回走了很远的路才终于找到一条小溪河,撕下一块布沾湿了,又用大树叶装了些水回走,可当我走到原处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马车不见了!

  我一再确定是否自己走错了路,但在周围寻找了一圈连我采草药的地方都找到了,却就是没找到马车,而且我发现了有草被车轮压过的痕迹。

  再三确定周围没有打斗痕迹,茫然而立于当下,后悔莫名,为什么我要将朱高煦一个人丢在马车上独自离开去找水?这时候的他哪怕只是来个农夫都打不过。想要顺着车轴的印记去追,但在迈步前突然抬起头,目光定住。

  在我前方一丈远处的树桠上,有一根绳子悬挂而下,绳子的末端绑着一个布包。那布包不陌生,正是之前朱高煦用来包肉干的。

  我一步步走上前,去解绳的手在颤抖,解了很久都没解开,泪却先滚了下来。

  朱高煦是自己驾车走的,他把肉干留下来给了我,却驾着那辆马车独自离开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是因为觉得自己伤太重而不想连累我?他有他的原因,我却没法不难过。

  等将布包终于解下来后,打开了那个结,目光凝于布包内的一张折叠的工工整整的白纸。心中隐隐有了预感,翻开白纸,几行笔迹略显潦草又语句简单的字赫然于纸上:

  小兰,我走了,你不要担心我,有你亲自采的草药我会没事的。其实我骗了你,这个林子就是我们从密道出来的那个,密道口也就在附近,你只要仔细找一下就行了。

  原谅我不想与你太快离别,也原谅我的不告而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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