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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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屋的墙壁上也用刻刀刻了图案,骤然明白为何朱高煦能学会雕刻这门技术了。慢慢绕走石墙,走完一圈下来心中很沉,如果说这些石刻能瞧出点什么来的话,我在其中看到了朱高煦的心理路程。无论是从石刻的好坏还是从对他人性的分析,都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先刻的,哪些又是后刻的,起初的他还一如往常的随性,但到最后却已含了怨念。

  这就是人性,没有人能在一个逼仄而压抑的空间里始终保持良好的心态。环境终究将他逼得走投无路,改变了最初的本心。

  难怪将来朱高煦会是那第一个打冲锋冲进皇城的人,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觉得不该是他为先锋将军,现在终于明白,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了恨。

  出去时我回看了眼,告诫元儿以后都不要再下来了。不是我要左右元儿的喜好,而是随着孩子的成长会慢慢对环境接收讯息,我不想让元儿感应到这股怨念。甚至有想过将他的那个匣子给没收了,但犹豫了下还是打消了念头,再怎样朱高煦留给元儿的形象是善良的。

  这个事我本没想告诉阿平,但怕是隐在暗处的护卫向他汇报了,夜里他就问起了。我也没瞒他,将元儿刻菩提的前因后果说了,见他一时沉默我也不绕弯子先询疑出声:“如此隐蔽之地怎还会被找到?”从地下出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既是在宫中又是藏于地下,朱棣要如何救人?难不成宫中有他的奸细?但要在守卫森严的宫中把人给劫走也不是那么容易吧。难道是那地下通道被泄漏了?就我所知假如偏殿下去的通道与主殿的是相同的话,那朱高煦应该能找到出去的路。

  然而我没想到阿平给我的答案是:“他不是在宫中被劫走的。”

  我愣了下,不是在宫中?“是后来又换了地方?”

  “你在宫中被劫走后就有一封信搁在我的案上,让用他来换你。在当时那情况下我不可能拿你去作赌注,只得把人提出来去约定地点交换。”

  不用说最后肯定中了朱棣的计,朱高煦被救走了。“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那山坡上的?”

  关于其中的细节我一直都没有去问过他,而今再说起才发觉原来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阿平说将朱高煦提出宫时就预料到未必能换得到我,真正目的是想从这条线来查我的行踪,也确实寻踪查迹找到了那个山头。

  听到这处我不由沉默了下来,整件事很显然是朱棣的一连串计谋,以他的心机谋算我不认为会如此容易就让阿平带了人追查过来,显然那个山头是他一早就安排后且引阿平前去。

  不过我想阿平应该也能算到这一层,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带人去。因为被朱棣握在手中的人是我,他不敢冒一丝的风险,哪怕明知是深坑还依旧一头跳下去。

  第295章 单纯的孝心

  我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阿平,以后不要这样了。”

  “不要怎样?”清浅的语声在头顶上方问,“你要让我对你不管不顾吗?”

  “不是,就是想你今后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中。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我。”他身为一国之君,完全可以将救我的令传达给底下的人去做,而不是亲身涉险。不以大的江山社稷来规置吧,至少为我为孩子们考虑一下。

  其实衡量这个局势,按理我被朱棣抓走至少是不会有性命之忧,朱棣再狠也不至于会在这时对我下杀手。但也正因为是朱棣,阿平对他的介怀尤为重。

  今后这场靖难之役里阿平与朱棣的隔空交锋还很多,我不希望他每次都情绪化待之,理智不一定是制胜的关键,但冲动绝对是失败的根本。

  阿平沉默良久,将我肩膀环住了轻声坦白:“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控制不住,最怕的不是他可能会对你做什么,而是,将你带走,带到一个我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所以我连一丝犹豫都没就把朱高煦放了,只有如此才能有换回你的筹码。阿兰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最怕是我会离开吧。

  他不止一次地向我表述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离开他。曾经我因为总被他欺瞒而发怒说气话要走,他不是耍无赖就是耍横,总之打死都不允许我走。

  我将手环住他的腰,既无奈又心疼地道:“你就是个傻子是不?我跟你连儿子都生两个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让我离开你的理由?你要相信,哪怕真的出现变故我也会用尽一切办法回来,因为,我的家在这里。”

  恐怕阿平这辈子唯一不确定和不自信的就是我了,而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抹平他的忧虑。言语似乎没法让他拥有安全感,尤其是在他得知我不属于这个时代之后。

  可能面对朱棣他并不恐惧,他恐惧的是我离开了他的可控范围,怕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莫名消失。这才是他真正忧虑和担心的。

  关于这件事我也是未知,没法预知未来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但从某个角度来讲其实这也算是杞人忧天。人活一世,谁能保证将来能活多长呢,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态以及自然规律,我们每一个人都生在这个规律里。

  此事过后以为阿平依旧一根筋轴到底,不会改变观念和态度,却没料过了几天后他将星月手串拿出来还给我了。微感讶异他怎么突然想通了,问他原因是说听了我那日话后沉思几天想通了,只要我的心在这就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我原本还觉得欣慰,可不久之后却得闻南军与北军交战节节败退的战报。

  起初阿平回来还尽量不露声色,只是在我看来略显疲惫,可渐渐的宫中氛围就变了。周围的宫女太监办事都很焦躁,时常会因心不在焉而犯错,有时阿平从朝中刚回来就会有人来传报了再出去。我只招来了随朝的太监一问,就获知了如今的形势局面,也洞彻了这许多变化的根源所在。

  在意料之中。不是因为预知历史走向,而是北军本就习惯了征战沙场,而南军全都是预备军,基本上没有战事经验,不说士兵就连朝中主将亦是。在阿平上台后重文轻武的朝代,南军的武力值显然不可能会有北军强,加上文臣们的所谓“出谋划策”,也必然只会加快兵败的进程。这就是文治与武治不持平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不管轻文还是轻武都对国家治理不好,文武必然是相辅相成的。

  而这也怪不了阿平的策略不对,首先他的思想多以儒学为主,其次朱元璋在后期也注重往文方面倾向,从而引导着阿平走这条路。朱元璋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曾经为分权控地而设立的藩王制度,最后会成为一把倒戈的利刃,来屠割他一手创下的朝政。

  今年的除夕就是在外战火纷飞的时候来临的,此时建文三年末,即将步入建文四年,也就是建文帝的最后一年。

  因为是除夕,外面战事再胶着也不可能一直都愁云惨雾地过,宫中既不打算庆祝,我便让人将寝宫稍微布置了下。若说最开心的非元儿与月儿这两兄弟了,月儿年一过就是两岁了,而元儿则六岁,俨然是个小大人般的将这个弟弟驯的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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