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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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七在处理好伤后朝这边看了一眼,与我的视线对上时定了定,起身走来。

  阿平自是也留意到他过来了,面色陡然变冷,等他走到跟前时阿平沉问:“还有何事?”燕七眼神一黯,微垂了视角而道:“朱高煦已然领兵去往浦子口,他放下话必杀盛庸。”

  “你想说什么?”

  “公子,我们此行怕是延误了战机,浦子口一失利朱棣必然全军南下,木叔的意思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如……不如我们暂避它处吧。”

  空间气氛倏然而沉凝,只听阿平冷寒而问:“你要朕弃京而逃?”

  明明阿平的语气已经怒了,燕七却低了头仍耿直进谏:“公子,但凡浦子口被拿下,朱高煦守在京城外的那数万精兵很有可能立即攻打京城,即便你为了国家大义而想绝不能舍京而走,但你也要为身边的她想想。”

  “放肆!”阿平大怒,眼睛里火光四溢。

  此情此景看得我心头大惊,下意识地去拉阿平的掌想让他息怒,不管燕七的进言有没道理,都是出于对阿平的一片忠心。而且我看燕七脸色苍白如纸,刚才走来也是步履缓慢,怕是身上的伤极重吧。

  阿平回握了下我的手,虽仍一脸冷酷但明显语气中缓了怒意:“朕自有打算,你无需多言。既然伤得这么重就好好养伤,莫要再自作主张引起后患。”

  燕七脸上一痛,竟跪在了面前,“公子,是我错了。”

  阿平摆了摆手,“下去吧。”

  等燕七黯然而走后我忍不住问:“你与燕七之间怎么了?”他黑眸幽然锁定我的眼,一字一句道:“不允许任何人打你的主意,小七也不行。”

  心中一顿,是因为之前燕七擅自做主将我送进朱高煦营中的事?当时燕七的计划是拖住朱高煦,事实上还真拖了一天多的时间。可看眼前形势以及刚才燕七的进谏来看,似乎拖延的这一天并没有对战事起到作用。然而当我后来获知整件事的过程后,只能慨叹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而这萧何就是我。

  原本我将朱高煦增援的军队拖住在半途,是对浦子口那边的战略极有帮助,盛庸与朱棣的几场硬仗都胜了,将朱棣的大军已牢牢堵截住。

  而在朱高煦前去增援的沿路已经布好防线与陷阱,只要踏及底线便可剿杀无数燕军。然而,当阿平得知我也在朱高煦军营之中后不但撤了那许多布防,还从宫中调兵连夜赶来救我。

  这就是为何我与朱高煦一路过来时并没有碰上任何阻截的原因,而因为这一战略的改变使得整个战局几近崩盘。最终没能将朱高煦截下,且林中的夜仗使其斗志倍增,如今全线压往浦子口,以朱高煦之生猛攻势怕是盛庸抵挡不了多时。

  我问阿平为何不采纳燕七与木叔的建议,他沉默良久后才缓缓而述,却令我惊怔在原地。

  他说,从我的反应里已经能够预料到将来种种,如果不能从根本上彻底颠覆,那么再多的行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输,他也要输得有尊严。

  我能理解他的心路历程,生来的环境就教导他优雅地活着,而不是卑屈地死去。所以那场大火,终将会到来,无论如何颠簸周折,就像汇流成河一般终还是到了那处。

  我又回到了皇宫。朱高煦的军队只是围住了正城门,我们绕道从西门而入的。想来也非朱高煦大意,首先他笃定了阿平不会逃,其次怕也是故意留个缺口,只等燕军大军压境这个缺口势必会被封闭掉。

  六月初一,朱高煦抵达浦子口加入混战,势如猛虎,殊死一战击退盛庸;

  六月初三,燕军从瓜洲渡江,再次击败退到此处的盛庸;

  六月初六,燕王大军抵至镇江,而守将不战而降。

  至此,南军已然溃败,再无将可迎战燕军。于六月初八日,朱棣率领大军抵达原朱高煦驻扎之地的龙潭,遂与京城只隔三十里。

  这一桩桩战报呈上来时全朝震动,而原本坚信朝军不可撼动的方孝孺这批老臣更感不可置信,他们推动的文治与献的计谋都像散于空中的纸灰一般消失于无形中。这时有一部分朝臣有了与木叔一样的想法,纷纷上柬迁移都城往内地以图它日复兴,但方孝孺却以太傅之名在朝上与群臣争辩,说我朝尚有数十万大军,不该惧了逆臣贼子,即便是真战败,吾皇为社稷而死也是理所当然。

  闻听到此言时我在后宫大怒,将手边的桌椅都给掀翻了,恨不得抓来那方孝孺棒打一顿。迂腐!冥顽不灵!所谓江山社稷绑了阿平的一生,连最后都要他为此而死,有这般道理吗?

  相对于我的愤愤不平,阿平的态度却令我感到很不安。他就像突然被人抽走了喜怒,面对战报面对群臣时情绪都很平静,多半是以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些进谏的臣子。

  回到后宫里他还能以平和的语气跟我讲述朝中事,我问他为何不怒,他反而笑着说那方孝孺本就做事顶真,不过是说了职责以内的话而已。

  我默然以对,没有再去左右他的想法。

  都到了这时候了,其实也没有再多言的需要,该如何选择都已在每个人的心中。

  第三宫六院不如你315章 后宫里的人

  这日阿平下午就从朝中回来了,我问他怎么这么早,他笑了笑说:“反正也无事可奏了,不如早点散了。”语气听来很平和,但我却感觉其中藏着一丝苦涩。

  不想多去问朝事,索性转移了话题:“他们都安排好了吗?”

  他点了点头,伸手来理了理我的鬓发而道:“放心吧,我已经派护卫将他们都一一送离了,且不会聚集于一处,分往各个方向而去。”

  在回宫之后我便向他提出将一部分人安置,比如小同,比如元儿与月儿两个孩子。小同是我弟弟,我已经让他前半生孤苦不能再让他最后因我而死在这座皇宫里;而两个孩子是我最牵挂的人,也是阿平最关切的,务必在那最后来临之前要将他们送离是非之地。

  是从密道里秘密离开的,此事务必得严守住,不能让半点风声透露出去。在这事上不是我要扭转历史,而是真正的历史记忆点只在于正主,建文帝的记载不能有太大出入,但他的儿子们想来史记也不过是一两笔。至于小同就更不用说了,他本不是历史人物,他的消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云姑我也让她离宫回家去了,笑笑隶属太医院以后会是医女,还有平时伺候我与阿平的宫女们我都只是遣去了别宫。因为并不是他姓篡位,朱棣生性也不好杀戮,就算攻入了皇城不至于将后宫诸人全部斩杀。

  余下我所关切之人就只剩燕七与木叔了,不过没要我顾虑,阿平是直接下了圣旨命他们二人分别带元儿与月儿走的,两位皇子的安全都落在他们肩上。当他们接过圣旨时眼神都极其震惊,可圣旨在上他们不敢违抗,只得咬牙听令。

  木叔是个硬汉,接过圣旨后便敛去了脸上神色,对天发誓会拼了命地保月儿安全抵达容城。当木叔退下去后燕七却还拽紧了圣旨不肯下去,他的面上露出悲色,而阿平从始至终都只淡漠地坐在桌案前喝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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