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丫鬟语塞。
金兰见状更不痛快了,眼睛一瞪怒喝:“还不下去拿十两纹银过来!”
丫鬟连声应是,立即慌慌张张地又跑开了去。
我暗笑于心,果然这金兰小姐是个要面子的人,若能换来十两纹银又可息事宁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我这裙子也不过是花了五两银子买的,转个手就赚了五两,何乐而不为?
可是我忽略了身下背着自己的人儿,就在我暗自打算着时阿平又不合时宜地开口了:“给多少银子都不要。”当下顿感无力,这傻小子的犟脾气也不看场合的,在家里头闹闹就行了,眼下却也来发倔。
他这话一出来,那边本来就已不快的金兰小姐的脸色立即又沉了,只见她咬着唇看着我们片刻后问:“那你们要怎样才肯脱了衣裳?”
我想说一会丫鬟过来付了衣服的钱就去换下,可阿平先一步拦截了道:“我媳妇穿得好看,凭啥要脱?”
这下我是真肯定自家男人一根筋了,一点都不懂看人脸色和变通。而且这下就算我再周旋,恐怕那金兰小姐也因阿平的话而下不来台了。
果然那张美丽的脸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颤,扬起芊芊素手指着我们,连声说:“好好好!不脱是吧,不脱我就让人帮你们脱!老张!”
一声吆喝后,那一直站在旁边守着的家丁立即走上前一步,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金兰似有迟疑,却被金兰怒喝:“还不快去把那女人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今儿就是撕烂了也得给我把这件衣裳脱下来!”
家丁闻言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就来到跟前试图拽我下来,但被阿平给闪躲开了。
我大喊出声:“金兰小姐,如若这是你的本来目的那我无话可说,如若不是,堂堂员外家千金因见不得有人穿一样的衣服就肆意妄为,这话如果传出去恐怕对你的声名不好吧。”
“老张,住手!”就在家丁又凶狠扑来时金兰及时喝止了,她阴晴不定地看着我们,我也无惧那目光,而我的阿平则是无视,只防备地盯着一旁那家丁。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直到丫鬟去而复返捧着银子正要开口时,听见金兰冷声道:“把他们两人关进柴房,什么时候肯换下衣裳了什么时候放人。”说完就转身拂袖而走,丫鬟莫名不知发生何事,连声唤着“小姐”追了过去。
于是我和阿平虽免了一场被打,但也被“请”进了柴房,并且门上落了一把大锁。
等家丁的脚步走远后我拍了拍阿平的肩膀,“现在没人了,放我下来吧。”他依言将我放下,柴房顾名思义就是堆柴的仓库了,成捆的木柴堆得很整齐,自然没有椅子可坐,阿平只得扶着我坐在了地上。
到这时我才能不再顾忌地对阿平再教育:“刚才为啥不让我来处理而要抢着说话呢?现在好了,人家小姐生气了,咱也被关进柴房了。”
他也不吭声,只低着头来揉捏我的脚。
“不过是一条纱裙而已,人家小姐想要独一无二的款式,那咱不跟人家争就是了。更何况我不是把价钱从二两银子讲到十两了吗?有了十两纹银都够买几件衣裳的了。”
自觉这是个极好的买卖,可阿平却闷闷地回道:“不缺银子。”
我滞了滞,蹙起眉问:“家里银子哪来的?是不是公公生前留下的?家中你我都不生产,总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现在可能是不缺,那将来呢?”
见阿平不作声了我才缓和了语气道:“你看,这纱下面绣的是金色的兰花,是那小姐名字的涵义。我虽然也有兰,但兰花有白色、粉色、玫红色、蓝色,比起金兰我更喜欢素兰。所以晚点他们要再来,咱就把这纱裙给了人家好吗?”
这回阿平是真把我的话给听进耳里去了,他撩开罗裙上层的纱仔细看了看白布面上绣的金兰花,扭头就将包袱里的另一件新衣裳翻了出来,“换下来。”
我的眉宇舒展了,心头也轻松了,让他转过弯来妥协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81章 兰花裙风波(下)
把白纱裙给换下来,身上这套素蓝的是棉布料质地,可能穿着没白衣飘逸但却舒服。可能是这些年的心态也在转变吧,华丽而鲜艳的衣装变得不重要,舒适才是首要。
只不过即使我将衣裙换下来了,柴房门前也始终没有人再过来。外头的天早就黑了,依此情形是要将我们关上一夜?现在来后悔也没用,幸而对方也没收走我们的包袱,还有干粮与水,不至于饿肚子。
夜深人静时,我歪在阿平的肩头打着瞌睡,他把我揽躺在腿上又用掌来盖住我的眼睛,然后听到上方他的声音:“你睡。”
知道他是要守着让我睡觉,我也不磨叽,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但是在这种环境里要睡着不太可能,一有风吹草动都能听到,所以当脚步声出现时我几乎是瞬间就惊醒过来。
门应声而开,一盏灯火被拿在来人手上,也照亮了这间昏暗的柴房。
来人正是白天那领路的家丁,他站在门外沉声下令:“小姐要见你们。”
这时候?转念想不管是否时辰不对,能够尽快解决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们从地上起身,阿平要再来背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扶着我点就可以了。难得他没犯倔,听了我的话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则扶着我的手肘让受伤的脚不沾地。
步履稍慢,家丁在前面走得快看不见了,来到室外发现今夜星空明月皎洁,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晴朗天。来到一个厅堂时家丁停下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先在这等着。”
丢下这句吩咐后家丁就穿过门堂往后屋去了,两人与其干站在厅内,不如在椅子里坐着等。不过屁股刚沾椅子就听到脚步声回来了,家丁快步走进厅中目光掠来,依旧是没有表情地道:“小姐先让男的进去说话。”
我心中一顿,为何要分开来见?衣裙我们已经换下,银两付了便两清走人,还需要这么麻烦地一个个接见?尽管心中嘀咕,但还是转过头对阿平轻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看着阿平的背影消失在门堂后,心中不由感慨:到底还是在成长了,一时的意气用事获得的是深陷困境,却在这之后立即懂了该屈折时屈的道理。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就在我心焦难耐的时候才听见堂内有动静,但是那脚步声却不像是阿平的。果然出现在视野中的是金兰那丫鬟彩儿,她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走到我面前时丢过来一个小布兜,“拿去吧,你把兰花裙留下就可以走了。”
我拉开小布兜的绳子看了眼,里面的银两足有十两之多。也不废话,将之前换下来放在包袱中的白纱裙给取了出来搁在桌案上,然后又再收好银子才抬起头道:“多谢彩儿姑娘,不知我家相公何时能出来?等他出来了我们这就走。”
丫鬟一脸的不耐烦:“银子拿了就快走,谁知道你家相公是谁呀。”话落便朝着厅外扬声而喊:“阿东,阿得,把这村姑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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