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92)

阅读记录

  结果他看得入迷还没听见我唤,不由提高了音再唤,总算他抬起头来,却是眼露迷茫地问:“怎么了?”我指指这一屋子的书,“你把它们堆得满屋子都是,晚上还睡不睡了?”

  他似这才发现房中的凌乱,嘴角扬了扬满不在乎地道:“没事,一会就来收拾。”

  往哪收拾?如果只是一摞书,那堆在房中角落倒也没什么,可他几乎是把地下那面书墙的书都搬上来了,伸脚不进,要怎么收拾啊?

  先不管了,我让他出来吃饭。看他钻着缝儿踩脚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滑稽,没忍住我噗哧而笑了。总算跨过千般障碍出来了,他看我笑也跟着傻乐。

  吃饭时我问他为啥要把地下的书都搬上来,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反问我:“不是你让我赴京赶考的吗?虽然父亲那些书都看过了,可有很多看了好长时间快忘了,既然要赶考肯定得拿出来温故。省得老往地下跑,不如把书都搬上来方便。”

  他在那侃侃而谈,却没发现我已经惊怔在那。明明昨晚最后决定是从武的啊,我还为此辗转反侧半夜难入眠,结果他却告诉我说听了我的意见又从文了。

  第101章 赌约

  我有些不确定地抓住他的手,“你真的想好了不去从军?”

  他眼露困惑:“从军作何?祖父正逢乱世年代,自是文不敌武,但国要强,文武必相当。而且我虽崇敬祖父,但更希望能够完成父亲的遗愿。再说比起武力,我更喜欢看书,兰,还是你最懂我。”

  最后那句我真不敢当,臭小子含含糊糊的表述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不过不去从军最好,本身就担心他的安全,从文吧,赴京赶考吧,这个至少在考试间断没什么风险,不过就是考没考中的问题。

  后来是刘寡·妇原来的那间房被整理姑且当作是藏书房,这才将我们的房间给腾出位置来,房中只留了几本他正想读的书。

  从这日开始,我既忧愁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焦躁。忧愁的是阿平这小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心钻进了书堆中,完全成了书呆子。有时可以认真到废寝忘食,喊几次都不见屁股挪动的,只得我把饭菜给端到房中。

  有一次夜里朦胧醒来发觉身边没人,我下意识就去摸床沿,因为以前一般旁边不见人那就是他跑地下去了。可是摸着手感不对,眼睛眯开一条线,见油灯下背坐一道身影。

  困意渐淡,我从床内坐起身来,眼神不由迷离。

  内心的焦躁一直都在被压着,因为我不想去左右他的想法,可当我每次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都有种他在逐渐离我远去的错觉。

  有时会自我安慰,假如他一门心的要学他祖父去从军,那可能已经离家了。上京赶考至少还有个周期,要等开考时才会踏上那条离家的路,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可是又能如何?他终究会离开这个家,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用手遮了遮眼,逼回眼中日益凝聚的酸涩,才轻声唤:“阿平。”

  他闻言回转过头,“兰,你怎么醒了?”

  我说:“快睡吧,明早起来再看也不迟。”他也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卷轴走过来,掀开被进来时带了一身的寒气,他不敢靠近我,缩在角落里。没好气地把他拉了过来,虽感慑缩但嘴上还是道:“你以后夜里少跑出去夜读就行了,不差这点时间。”

  阿平咕哝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差的就是时间。”微凉的掌将我的手握住,目光深深锁视着我。

  心渐在沉,有些东西不是逃避就不存在,我一直没敢问的问题终于被摆到了眼前:“何时赴考?”他的眼睛眨了一下,轻吐两字:“二月。”

  我浑身一震,现在已是一月了,二月岂不是快了?

  紧紧拽着他的手,指甲都抠进肉里而不自知,只知道本能地排斥,开口时带了颤意:“阿平,你在和我开玩笑的吧?你跟我说说科举制度呢,怎么能这么快呢,对了,不是要先有个乡试吗,你下个月是不是去乡试?”

  我印象中乡试应该是不用去京城的,先得这个考中了才能进京才是。

  却听阿平道:“确实科举考试分乡试、会试和殿试,乡试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

  听到这我眼睛一亮,乡试要到八月,那还有半年多呢。

  可阿平接下来却又道:“祖父可以疏通关系免了我的乡试,所以我必须得赶赴来年的春闱,直接要上京。可能……我过完除夕就要动身了。”

  脑子里嗡嗡声响,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除夕是一月三十一,今天是二十一,就是说还只剩十天?

  用力掐了一下大腿,让疼痛使自己清醒。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阿平,你给我说实话,你跟你祖父之间做了一个什么样的约定?”还有十天他就要独自出门了,假如连这个我都稀里糊涂不知道的话,在他心中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以看见他眉眼间有迟疑,但很快下了狠心认真对我说:“祖父与我立了个赌约,免我乡试,但我必须得在会试考中会元,殿试前三甲。”

  他没说赌注,但我却已经猜到:“赌注是不是我?”

  果然见他点头,并且将我抱进怀中,“兰,相信我一定能赢祖父。”

  咬了咬牙,“嗯,相信你。”还能如何?这是他跟他祖父之间的一场较量,赌注却是我,虽然很不甘心,可我总不能冲过去把他祖父痛打一顿吧。抿了抿唇问:“会元是第几名啊?”

  “第一。”

  “……”深受曾经高压考试荼毒的我,对第一这个数字是迟钝而仰望的,那得是学霸啊。咱们家阿平能行吗?他祖父会不会把标尺立得太高了点。而且会试完了还有殿试,还得是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想想都压力巨大,难怪这些天阿平跟拼了命似的啃书,估计他这十八年来都没如此用功过。

  早就留意到了,他的眼敛下已有了青影,今晚或许我醒过来看见了了,但可能这些天每个晚上他都如此夜灯苦读,为的不是赢他祖父,也不是求功名利禄,为的只是一个我。

  第二天醒来我便没再提这件事,像平常日子一般过,这是我和阿平过的第一个年,总得弄点什么应应景。于是他在房中看书,我便在屋子里打扫卫生或在灶房里忙碌,还特意酿了桂花酒,时间不长不要紧,等到除夕夜有酒香就行了。

  另外我发现木叔成捆成捆地把木柴往院子里堆,已经一半地方都占了,忍不住询问:“木叔,为啥弄了这么多柴啊?这都可以烧上半年了吧。”

  木叔通常都是闷头干事不多话的人,这回听我问起倒还回了句:“多备点总是好的。”

  看他刚硬的背影走出视线不由想起那小贼陈二狗,也真真是让我佩服了,居然在木叔手底下也能溜掉的,想来那陈二狗这回跑路了后是再不会踏上这片土地了,算他走运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浅浅烟花渐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