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下眼,“我有这么说?那就是醉了啊,醉鬼的话你也信?”看他一脸受伤的表情忍不住笑:“好啦,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吗?不管考没考上记得回家的路就行了。还有啊,在外边少招惹花花草草,否则……”故意拿鼻子哼气。
他憋屈地反驳:“哪里招惹花花草草了?我这辈子就招惹了一个你。”
“这不是外面的诱惑大嘛,我得给你个警示。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了,假如你不回来,那就别怪我红杏出墙啊。”
他低吼:“你敢!”我一眨眼,随即又换了个断句:“不准!”
估计到这会他才想起我身上的烂桃花也挺多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懊恼,嘴里恨恨地说:“一考完我就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来,你给我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许找金阿牛,也不许找温泉池边的那个人。”
“行了行了,你回来了再来管我吧。现在换你目送我,免得你和木叔走了剩我一个人孤单单地走。”笑闹完便转过了身,边走边道:“春风十里来嫁郎,不负春光不负己。”
意思他自个体会去,走出十多步就听到阿平在后喊:“媳妇,等我。”
我挥挥手,潇洒而别。一步一步,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走进了村子,眼看家门在前时才顿步,微微回转过身,数百米之外长身而立的身影,一动不动。
终于,强忍了许久的泪夺眶而出。
真的不想在离别时哭哭啼啼,所以早晨睁开眼发呆的那会便在心里下了决定,今天我要面带微笑、宽和大度地送阿平。
可是,到底还是没忍住。
阿平这混小子一定是故意要让我哭的,你说你既然要走那就快点走啊,不知道依依惜别很让人难受吗?咬咬牙,泪流满面地快步回走进家门,砰然而关后,又直寥寥地冲进了灶房,把昨晚没有喝的桂花酿给拿了出来,一杯接着一杯地当水一般喝。
等到一壶喝完,我却依旧清醒,哪里有什么一醉散啊,根本就是我酒精上脑时胡掰瞎说,偏那小子还信了。我连酿酒都还是初学呢,就别说自己无中生有的一醉散了。
不过是,希望有这种能让人醉倒的酒;不过是,有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机会;不过是,我舍不得阿平,仅此而已。
都说酒能助兴,一醉可解千愁,可是昨晚我醉得一塌糊涂,不但没解得了愁,反而愁上加愁。还有后遗症,头到这会儿都还觉得疼,亏得我演技好一直强忍着保持微笑到送走阿平。
不想了,人都已经走了,日子却还要过。我把空酒壶收了收,回到房里把昨儿阿平换下的衣袍给拿去洗,院子里的绳子入冬后绑了就没收,为着晾衣服方便。洗完衣服又去房中把阿平看的书给搬到另外那间去,对这些书我是半点兴趣也没,在屋中看着也嫌烦。
搬完了书又觉家中摆设看腻了,又开始搬动家具,于是忙忙碌碌一整天,等到夜里将就着剩下的饺子吃了就累极了往床里钻。
然而,我还是失眠了,因为冷。
往常我虽体寒可有阿平那个火炉在身边啊,被他抱着用不了半个时辰手脚都暖融融的,可今夜我蜷缩着到半夜脚都没热得起来。实在睡不着,天没亮就起来了,我迟疑了下,拿了灶房里准备过年用的一刀子肉在篮子里,又收拾了两件衣裳锁好门回娘家去了。
走进家门阿娘虽然意外却也很高兴,毕竟我出嫁后就五月回门了一趟,算算都大半年没见了,又是大过年的,女儿回家在常理。只是她做了个向后看的动作又来看我,我装傻假作不懂那意思,径自往屋后走,看见阿爹背坐在那不知忙什么。
走上前唤了一声,阿爹回过头来,把我给吓了一跳。怎么近一年没见,阿爹竟苍老至此?皮肤晒得黑黑的,额头的皱纹深了许多,他看了我片刻才好似认出来一般:“阿兰?”
我不由沉默,是自己真的一年里大变样,以至于连眼前这位中年男人连亲生女儿都快认不出了,还是他从没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记在心中?
反而小同闻声出来,满脸惊喜地喊:“阿姐?”眼中还有不信,一定是没想到我会回来。我冲他眨了眨眼便笑起来,他看看阿爹,然后冲过来拉着我就往房里走。
臭小子还懂眼色了,知道当着阿爹的面不好说话。
第103章 因爱生恨
一进房把门关上他劈口就质问:“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我耸耸肩睁眼说瞎话:“忙啊,一家子的活都得我干,一屋子的人都得我照料,哪里抽得出时间?”
小同很好糊弄,一听便皱起眉来:“那你不得累死?”
“死不至于,还剩半条命倒是真的。”
“那今天……姐夫怎么没和你一同回来?”
到底还是他单纯,有什么就问,也不藏心机。“我这不是故意跑回来偷两天懒吗?要是他跟着一块来了,肯定今儿就得再赶回去啊。”
小同一听立即摇头:“那还是别让他来了。”
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又不由笑了起来,到底亲疏有别,以前没白疼他五年。从怀中摸出一个红纸包递给他,临出门想到自己是已经嫁出门的姑娘,回娘家不好空手。而昨儿洗衣时摸着阿平的衣袍里有一些碎银子,便拿了两个小块的用红纸包了当作小同的压岁钱。
小同迟疑地接过去打开来一看,乍舌而问:“为啥要给我银子啊?”
“给你压压岁,快收好,可别丢了啊。”
他一听立即点了头回身去掀床铺盖,将红纸包藏到了最里侧。等他藏完后回身过来,我将他上下打量,感觉他的气色似乎不错,便询问道:“近日身体可好?”
他眼睛一亮,炫耀般地与我道:“我已经有三个月没生病了。”
这很好啊,但就是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一般他这体质一到冬天就最容易发病,所以原先几乎每到过年家中就愁云惨雾,忙着为他看病煎药,年也没心思过。
小同紧接着又道:“多亏了姐夫。”
我怔了下,“阿平?怎么回事?”
“大概半年多前吧,姐夫让一位姓江的老郎中来为我治病,那老郎中的医术比咱们村的那些蒙古大夫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最主要的是看诊和抓药都不用钱。起先给我开的药是调理,在那期间我还染过两次风寒,调理了三个多月后便明显体质好起来了,至今我都没感不适什么的。就连阿爹和阿娘都大呼奇迹,称江大夫为神医呢。”
我是彻底愣住了,这件事阿平从未和我说起过。小同口中老郎中显然就是江大夫,他的医术自不必怀疑,比起普通的郎中好上太多,可是从坝头村到银杏村有十里路,难为老郎中要两地来回跑。
原本我回娘家就是想避开了不去想阿平,哪料回来了听小同说出了一件我完全不知道的事,那心就仿佛被猫爪给挠着,有些痒又有些麻痛。
小同自不知我心中苦楚,他心思单纯地念着这个姐夫的好,还让我下次回来时一定要跟阿平一起,幸而阿娘来唤我们吃饭,他才罢休,我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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