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劝她堕胎,她不肯;祁南承诺领养小孩,她光是哭;祁南要把肇事者揪出来,她嚷着要去撞墙。说实在的,哥哥做到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
东窗事发,已是个把月之后。祁西不但没有企图安慰抓狂的受害者,竟还落阱下石的宣布,他已替祁南辞去上海的工作,理由是--他得了摄护腺癌,不久于世。
看过头顶失火、眼冒金星、口吐白沫的暴龙吗?想像一下,当时的祁南就是那个模样……
终于,祁西停止狂笑,然后良心发现地对着祁东说:
“你说得没错,是我们欠他的。”
祁南仔细地在厂区巡视着。他发现祁东所言不假,每条生产线都已进入状况,员工的工作态度专注严谨,充满效率和默契。
他不禁佩服起大哥管理工厂的能力。
三年前他选择当四海的逃兵,是因为那时的他对自己还没有足够的信心,他不想成为别人嘲笑的话柄。所谓的“别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小时常联合起来欺负他、自称“东西罩”的两个哥哥。
在上海的那一段时间,他披荆斩棘、全心投入,向自己的业务能力挑战;就在自信心日益茁壮之际,他一时不察着了东西北联军的道儿,断送了在上海公司的光明前途。
当然他可以再次毫不留情地拂袖而去,然而他明白归队是迟早的事,毕竟他是祁家的一分子,而且他自忖已有相当的把握。
于是他接下了四海业务经理的职务。
只是他心里一直有气,气他的被戏弄、被背叛。
气他们把他当猴儿耍,而且……还是一只??零蛋的猴儿!
虽说这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但却牵涉到面子和智商的问题。
所以当他刻意展现实力而不放过任何表现机会的同时,他也随时维持着反击的姿态;他大力整顿业务部,为四海拉进大批订单,可是他也始终拒绝给东西军好脸色看。
他等一下就要去拜访明立公司的江总,昨天他已经先打过电话,理应打铁趁热亲自登门拜访,以加速关系的建立。明立是一块令人垂涎的大饼,他不会让别家公司捷足先登。
他的企图心一向旺盛,而他的行动一向积极。
最重要的是他要证明他不仅不是??零蛋,还是个智商一八○的业务天才。
两阶并成一阶,他冲下最后一层,在楼梯间转个弯儿,差点撞到正在逃生门口讲话的一对男女。
祁南及时煞住,但还是把对方给吓了一跳,他们同时转身,惊愕的瞪着他。而他则报以一脸的无辜。本来就不是他的错嘛,哪有人站在楼梯口讲话的?
“祁南,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睛的‘青仔丛’,正打算开骂哩!”
是张良一。刚才他们一起过来的,祁南去巡生产线时,他突然消失,直到现在才又现身,而且还和一个女人开心的聊着天。
这小子,该记申诫的是他吧?
“小张,你终于出现了。”话里有指责的意味。
“喂,我可没偷懒啊,我是到研发室沟通新一代电路板的生产计划,来之前我跟你说过的……”张良一忙着解释,他知道祁经理铁面无私,尽管他们有高中同学的情谊。
“好像是哦,对不起,我忘了。”祁南道歉,事情实在太多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张良一松了一口气。
祁南瞥见一旁的女子,她身上的衣服、她的发型……
“这位可是……洪小姐?”
魂被唤回的薇安认出对方,心不在焉的打着招呼。
“祁经理,你好。”
“原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张良一惊讶的说,这祁南真是神通广大,连薇安他都见过面了。
“算是吧。”
“薇安是美绢在美国研究所的学妹,美绢请假期间多亏薇安帮忙。”良一说明着。
原来是代理美绢的。这么说,再过不久她就不会再出现。他知道美绢快回来了,她和良一的婚礼订在下个月。
“你们聊聊,我得再上去研发室。祁南,我今天可能不回公司了。”良一向薇安点点头,循着祁南下来时的阶梯上去。
良一离开后,薇安仍旧心不在焉。
她无法不去想君婷布满泪痕的脸和她的悲声泣诉。她是个典型的家庭暴力受害者,极度依赖而缺乏自信,她认为被打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好、都是她笨手笨脚、都是她顶嘴、都是她晚回家、都是她的床上功夫太差劲……每次打完后,她先生总是抱着她说他爱她、说他都是为她好,而她也总是相信。只有相信,她才活得下去。
受害者的心理建设很重要,但很难,需要一些时间。只是,君婷还要继续被打多久?
薇安不够专业,她没办法将自己从当事人的故事中完全抽离出来,所以别人倒给她的垃圾往往变成她自己的垃圾,恐怕她得兴建一座焚化炉才能把这些垃圾清除掉。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得忧郁症。
祁南望着眼前这位洪小姐,想不透她的“个人魅力”何在?近距离看,她的长相不差,气质也不俗;但为什么她老是一副魂不守舍?难道是她根本不想和他讲话,所以故作精神恍惚状?
看来这女人不只个性拘谨保守,恐怕连脑袋都有问题。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本来就不怎么好,第二印象还是没变。
“洪小姐?”好歹是良一的朋友,敷衍个两句吧。
“啊,祁经理,你说什么?”
他根本没说什么,这女人真有够白目。
“我说良一和美绢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是啊,我知道。”她望向他的脸,精神陡地集中。果然很帅,不是带书卷气的那种,而是驰骋马背会要枪的那种。
“听说洪小姐是大学讲师,想必才高八斗。”没话找话说。
“啊……我没去过八斗子耶。”薇安听学生提过八斗子渔港,可是这和讲师有关系吗?这人讲话怪怪的。
“八斗子?哦,我也没去过。”祁南强忍住笑,连忙结束谈话。再讲下去只怕连他都要秀逗了。“洪小姐,我有事先走了,后会有期!”说完拔腿就跑。
“你说什么?祁经理!祁经理?”薇安望着他的背影喊叫,这人好奇怪。
后悔有气?
他是说……后悔和她讲话让他一肚子气?所以,连再见都没说就跑了?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第二章
好累!
薇安来台三个多月,还没来得及适应新环境,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在学校教课、做学术研究、带领四海成长团体、指导高中社团……
别说适应新环境,她忙得连休息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中了什么邪,干嘛要应聘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干嘛要接下一堆杂七杂八的事?
都是:“台湾”两个字害的,这个地名一直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妈妈在的时候,她不敢提:妈妈已经不在,一有机会,她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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