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祁南几乎是用追的。
“和平东路二段。”她原本束在脑后的头发放了下来,挑染微卷。
“我送?!”怎么搞的,她就不能停下来面对他讲话?
“不必了,谢谢!”她的套装剪裁合身,腰细腿长。
“?不是赶时间吗?”他不死心的问。
“我搭出租车。”两吋半高跟鞋,健步如飞。
“搭我的车不也一样?”这女人真是不给面子。
走到马路边,她猛地收住脚步,紧跟在后面的他差点撞了上去。
“祁经理,听说你才刚回台北没多久,是吗?”
“是。”撞上去会是什么感觉?他痴迷神往。
她伸出右手招出租车,然后总算回过头正眼对他笑着说:
“那么我敢打赌,你超车的技术绝对比不上出租车司机。”
临上车,她挥挥她的左手,说:“谢了,祁经理。”
祁南望着出租车绝尘而去。
此刻,他决定自己还是不喜欢她。不是她的套装,不是她的发型,不是她的脑袋秀逗,不是她拒绝搭便车,而是--
他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美绢从美国回来了,硬拉着薇安到台北街头采买结婚要用的东西。
她们先逛一○一,又到东区SOGO,再杀到新光三越,然后血拚仁爱路精品店。
薇安好久没走这么远的路,腿酸了,直嚷着要找地方坐,于是她们便走进一家咖啡店。
两人各啜了一口饮料,美绢问:
“听说?救了四海公司的王副理?”
“王副理?我只知道他们叫他老王。”后来薇安去医院探望过他,老王的情况恢复得很好。那次祁东也在,他也说要代老王谢她的救命之恩。
“?真勇敢。”
“明知有机会救活,怎么可能不救?”
“?说的是‘见死不救’。”美绢来个机会教育。
“对,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一直对?妈的死耿耿于怀?”
“要是当时我在场就好了。”薇安闷闷的说。
“?不要自责,人死不能复生。”美绢劝她。
“……”薇安听不大懂,但她知道美绢是在安慰她。
只是,谈何容易?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美绢不想让气氛太沉,改聊别的。
“薇安,?应该要常常出来逛逛,台北很热闹的,可不比纽约逊色。”
“逛街?太奢侈了。美绢,?明知道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薇安喝口果汁,苦笑着说。
“谁叫?一回来就接那么多工作?”
“还不是?!害我每个礼拜都要多花半天待在四海。不过现在可好,?回来了,我也可以少一件事喽。”薇安佯装抱怨,其实她有点舍不得哩!
“说到这个,我想拜托?再帮我多代一个月。”
“什么?!不是说到十一月底?”
“我想好好的度个蜜月嘛,一生只结一次婚耶!”美绢不好意思的说。
“是喔,把?的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上。”现学现卖,刚刚在服饰店杂志上看到的句子。
“薇安,?的中文进步不少嘛!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饶了我吧,别再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已经受够了。中文好难,尤其是写中文字就像在刻字一样,我用中文写文章的时间几乎是用英文的十倍。”薇安抱怨,难怪她会那么忙,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她的时间之所以不够用,主要是因为“语言”,中文简直要她的命!
她在美国长大,英文是她的母语,中文却成了她的第二外语。妈妈规定她在家里只能讲中文,也教她阅读,但很少教她写字,更没教过她注音符号。她猜妈妈的中文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她也是在美国土生土长的。
简单的中文听说读,只要不是太艰涩,她都勉强可以应付;至于写字,尤其是用计算机中文输入,她可就不行了。偏偏台湾的学术论文都用中文,她光是找键盘上的注音,就花掉大部份时间,更别提她菜得可以的中文写作能力了,写起文章来总是辞不达意。
“我看哪,?应该到国语日报去上正音班,由ㄅㄆㄇ开始从头学起,不然上作文班也行,至少可以让句子通顺一点。”美绢半开玩笑的说。她是大学毕业才到美国留学,所以她的中文底子很好。
“少……来了。”薇安本来想讲“幸灾乐祸”,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只好放弃。
“有空多看电视、多看报纸。”
“有空?难喔!”薇安支着下巴,意兴阑珊的说。
她必须用今晚的彻夜不睡来弥补陪美绢逛街的时间,还得空出下星期六去参加她的婚礼;这一来势必得再多熬几个晚上。看电视报纸?下辈子吧。
美绢开始兴高采烈的打开大包小包审视今天的战果,果然十分辉煌。有新嫁娘的内衣、睡衣,大喜之日要穿的鞋子,蜜月期的美衫,还有一些首饰、皮件等等。结婚要这么麻烦吗?所有的东西都要买新的?
美绢抽出一件粉蔷色丝质洋装,对薇安说:
“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
“又不是我当新娘子,何必要我买衣服,害我花那么多钱!”薇安心疼的说。这可是昂贵的舶来品,平常根本穿不到,真是浪费。
“不都说了吗?喝喜酒那天穿,每个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喜气洋洋的,我才有面子呀!”美绢把衣服收进袋子里,嘟着嘴说。
“他家很重面子吗?”
“嗯。他爸是商会会长,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们结婚那天要出动十二部奔驰礼车,在国宾饭店席开百桌,光礼服我就要准备六套……”
“?不怕吗?当他家媳妇一定有很多规矩。”侯门深似海啊。
“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一旦爱上,就只能豁出去了。”美绢无可奈何的耸耸肩,“不过他爸好像还算开明,并不反对良一先到四海磨练一段时间再回自家公司。?知道吗,良一和祁南是高中同学耶!”说到心上人,她的精神可来了。
“真的?那他们很熟喽?”
“算是啦。祁南那人朋友很多,眷村的孩子都很爱交朋友。”
“眷村?”薇安没听过这个名词,很好奇。
“就是从大陆来的军人眷属群聚居住的地方,现在这些军人都早已退伍了。小的时候,我妈都不准我跟眷村的孩子玩,说他们功课差、品行不好、爱惹是生非,其实我看也不尽然。”
“刻板印象嘛。”心理学上的名词,意思是指对某事物固定不变的想法。
祁南是眷村长大的孩子,他小时候也爱惹是生非吗?薇安想起那天留在他唇角的口红印,脸不觉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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