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了。?足足睡了十二个钟头。”
“我的天!睡那么多又吃这么多,变肥婆了啦!”她把盘子往前一推,不吃了。
“小姐,?不觉得?太瘦了吗?”
“你以为厂商要的是什么?如果我想继续在这一行生存下去,我就得维持我的本钱,包括一天只吃两餐,还有不碰蔬果牛奶以外的食物。”
只是,抱怨归抱怨,她仍旧很满足于胃被填满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过瘾了。
当侍者清理碗盘的时候,他们安静的面对面坐着,在沉默中偷偷打量着对方,试图找出彼此曾经熟悉的部分。
一不小心,他的视线被逮到了。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后假装没事的问:
“槟榔妹变身名模,很不容易吧?”
“那还用说!你也知道我那德性,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她对他扮鬼睑。“被骂被操是常有的事。”
“?当初怎么会走上这一行的?”他好奇的问。
他知道她不会认命的一辈子卖槟榔,但成为一个模特儿,却也不是轻轻松松就办得到的。
她把玩着吸管,像是在考虑自己可以透露多少。
“搬家以后,我晚上念高职,白天在菜市场卖衣服。批货的时候,我认识一个成衣商,她介绍我拍了第一支平面广告。我还记得那是一支没有脸、只看得到腿部的牛仔裤广告。后来我又陆续拍了一些小广告,直到高职毕业、模特儿经纪公司找上我,就这样。”
不经大脑,他脱口而出:
“幸福,那场火灾是怎么一回事?”
一说完,才发现自己食书了。
“狗屎!我就知道不能信任你!”
她生气了,拿起帆布袋就要走人,他忙拉住她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总得体谅我,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已经憋了整整八年啊。”
她抽回手,瞪了他足足十分钟,然后一语不发的别开头去。
决定和他划清界线,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抉择。但她到死都不能说出真相,她发过誓的。
铃铃铃……
手机来电,是柳鹃。
是打来请罪的吧,她想。
刚才锁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他手上的紫水晶钥匙。
先是黑炭、阿志,再来是柳姐,她交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好朋友啊,竟一个一个出卖了她。
“喂,柳姐,?真够义气。”
“别生气唷,我是看他找?找得快疯了,怪可怜的。”话筒那端传来爽朗的声音,“而且我怕?再不出关,就要走火入魔了。”
“感恩哦,日行一善的童子军。”她翻白眼。
“哈,好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现在应该一边享用着浪漫大餐一边温馨的叙旧,对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
收线,干净俐落。
等她手机一合上,他迫不及待的问:
“我很好奇,柳姐怎么知道?躲在家里?”
“这招是她教我的,她曾经用这方法躲债。”她得意的笑。“满管用的,对不对?”
“的确,瞧我被?要得团团转。”他搔搔头,露出苦瓜脸。
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惹得邻桌客人频频侧目。
铃……
又有来电。看了上面显示的号码,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只见她不说话,一直嗯嗯啊啊的。
然后她说:“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抱歉,我正在忙,不能多讲,再见。”
挂了电话,他亏她:
“追求者之一?”
“他叫刘达威,到处放话非我不娶,搞得我不得安宁。”她瘪瘪嘴,烦死了。
“我认识他,他有个妹妹叫刘姝铃,我妈要我和她交往。”
苻苹闷不作声。
乔家和刘家都是台湾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两家可算是百分之百的门当户对。
他终究还是听了他妈的话。
手机再度响起。唉,一开机就是忙线。
她才喂了一声,耳膜就差点被震破,她赶紧把手机拿开了些。
这个阿志真是个大嗓门。
“我的姑奶奶,?总算回到人间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不必被五马分尸了。”他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轰炸:“姑奶奶,?没事了吧?后天的房屋广告……”
风邑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不客气的发号施令:
“阿志兄,我是乔风邑。听着,苻苹身体不舒服,所有的通告顺延一周,厂商若要索赔直接找我,清楚了吗?”
不顾阿志哇啦哇啦的抗议,他按下结束通话键,把手机还给她。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
“干嘛顺延一周?”她没好气的问。
“?太虚弱了,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见她骇然摇头,他笑了。“放心吧,?给我七天,我许?一个骨感的健康美人。”
傍晚时分,苻苹从后门溜出来,她想去探望陈爷爷,再替壬安买个玩具。
之所以要这么偷偷摸摸,是因为她不想让狗仔在这两件事情上大作文章,也不想让乔风邑介入她的生活太多。虽然实际上他已经介入了,今天的午餐就是他送过来的。
嘎!
黑色轿车在她身旁紧急煞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反应,车门便弹开了,是他。
唉,偷溜计划失败。
“我没空陪公子哥儿兜风,”她没给他好脸色,不耐烦的说:“我有事。”
“专车接送,远近不拘。”风邑比了个上车的手势。
她正想开口拒绝,后面的来车却一直按喇叭抗议挡路,她只得乖乖上车。
开了一段,两人都没开口。突然他问:
“想什么?”
“我在想……”她故意拉长语音,“你要的是哪一样。兜风五十万、吃饭一百万。”
她存心吓跑他,省得心烦,最好让他以为她就是传言中的那个拜金女子。
“一千万买?一个晚上,如何?”没想到他居然心平气和的反将了她一军。
“色狼,不要脸!”她白了他一眼,认输。
“哈!”他咧嘴笑说:“?知道吗?有时候我还真怀念?的口没遮拦。”
“神经病,被骂还那么高兴。”她瞪他一眼,然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喂,你倒说说看,我以前常骂你什么?”
“猪头、白痴、竹竿……骂最多的是书虫。”
“没错,就是书虫。谁叫你那个时候总是一边包槟榔一边看书,连上厕所也是。”
“没办法呀,成绩是我妈最大的期望。”
“是啊,可怜的书虫。”
她的思绪飘回了他们一起厮混的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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