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深深地看向了纤儿,易若的眉头没有丝毫的颤抖,起身,向着剩下的两个火盆方向走去,不顾那灼烫的火焰,竟是出手,拿起了其中一个,一个回身,将其中的火炭悉数全部倒到了纤儿的身上。
一声闷哼,那恐怖的灼烧瞬时在纤儿的衣服上蔓延开来。
易若早就是在水沐清的这套金色薄纱的衣服上做了手脚,一旦沾上火焰,必定瞬时灼烧,而同样的,在给纤儿所洒的药粉内,已是加了足够的嗜睡药粉,足以让她最后的时光内,不那般痛苦。
火势,瞬时便蔓延开来,已是轰的一声便整个包裹住了纤儿,易若的就站在纤儿的身旁,看着那火布满了她的全身,而后越发火热滚烫,灼热感瞬时将易若的全身包裹,一些小的火苗也是蹿上了她的衣摆。
自始至终,易若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正如她那始终平稳沉重的内心一般,这一切,她终于可以放下了。
窗外,烟花依旧不断地绽放在空中,易若已是丝毫听不见别的声响,只剩下耳旁不断灼烧着的声音,火焰已是蹿上了她的整个下半身,易若却是神色丝毫未变,依旧淡淡地看着纤儿。
纤儿的面庞,从平静,到痛苦,再到丝毫看不清,易若全程,都看在了眼中,直至纤儿身上的衣服被完全烧尽,面庞也是一片焦黑时,易若的整个身子也是完全淹没在了火海中。
“走水了!!!!救火啊!!!!”
三水殿外,终于是传来了人们恐慌的声音。
“快来人啊!!!三水殿走水了!!!快救火啊!!!!!”
人们慌乱而后害怕的声音嘈杂地响了起来,易若对于自己身下灼烧的火焰好似丝毫没有知觉一般,视线淡淡然看过向外头,三水殿内,已是冲进来了不少的人。
火光冲天,整个主殿的木头被烧地啪啦啪啦作响。
时候,刚刚好。
火焰已是蹿到了易若的脖颈,终于,沙哑的声音怒吼而出:“快救娘娘啊!!!!!”
随着易若的这句已是完全听不出原声的话而出,外头的人却好似听到了什么让人心头泛寒的话,所有人皆是愣住,手中拿着桶盆,却是僵住丝毫不敢上前。
水妃娘娘……竟是在……在……主殿中??!!
下一刻,所有人皆是看见,一个被火所缠绕的身形踉跄痛苦地从主殿的门处向外而来,几次想冲出来,却是因为火早已是将门所封住不得而出。
“快!!!救娘娘!!!救娘娘啊!!!!!”
易若的整个身子都已是被大火所包裹,声音也是因为火烟的缘故再听不出是谁,只有面目,还稍稍可辨。
“那……那不是易若么……”
殿前,终于是有一个小丫鬟出了声,颤抖着叫出了易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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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芳鉴齐清
“快救……救娘娘啊!!!”猛地一阵咳嗽,易若用尽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叫出这最后一句话。
而后,真的,重重地倒在了一片火海中。
蔓延狂火瞬间将易若所吞噬。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易若的唇边,还是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
于她而言,一切,都结束了。
……
地的身形很快在宫外隐蔽处的马车旁停下,没有任何的犹豫,径直将水沐清方向,往马车上走去:“银两和衣裳都已是备好,出了京都,自是有人接你。”
水沐清站在原地,胸口的疼痛越发明显,看着地不断收拾的动作,哭意满满的声音响起,更是染上了不少的焦急:“易若呢……易若呢……易若呢?!”
地对水沐清实在是不喜,此刻听到她的话语,眉头涌上一丝不耐烦,回眸重声道:“上车。”丝毫不愿意回答水沐清的问题。
“我们不是要等易若出来吗?!”水沐清心头一急,再也没有了顾忌,一把抓住了地的衣袖。
“上车!”地已是快没了耐心,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厉声而落。
水沐清被吓得身子颤抖了一瞬,脚步后退了几步,身子转过,看向了皇宫的方向,高高的城墙遮挡了视线,早就是看不见三水殿,只有那漫天的烟花还在不停地放耀着夺目的璀璨。
双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裙摆两侧,水沐清却还是死死地看着宫门方向,希望可以看到那个让自己心安的身形。
“水沐清,上车。”
地已是收拾好了东西,一个转眸,此番声音的怒意更甚。
水沐清的呼吸猛地一窒,脚步终是转过,向马车上走去。
地的眸子漠然地掠过水沐清,手中缰绳一个用力,马车应声飞奔而出。
终于,离开了。
呆坐在马车之中,水沐清的泪不受控制不断地往下落着,脑海中,反复浮现而上的是易若推开自己手的那一瞬间。
马车行出不过片刻的功夫,地的手猛然伸入马车中,旋即东西落下,飘到了水沐清的脚边。
正是先前易若所送的那封信。
也是因为落在了水沐清的脚步,蓄着泪水的眸子看过那信,眼中的水光颤抖地更为厉害。
水沐清很是清晰地看见,那火漆封口处的一行格外漂亮的小楷字。
齐清,亲启。
“芳鉴齐清,
见字如面,面如吾卿。
相识已逾三年,或喜或悲,或欣或泪,皆相伴而过。
吾了晓于心,且分切笃然。
知吾者,或非卿一人。了卿者,独吾一人也。
卿见信此,吾已远观此世。万般切切之语,皆于信语而传。
吾知卿心悦之人,然若而迎,如飞蛾扑火,自取其灭。
望卿万万离汀元千百里,莫念莫回,莫思莫归。
切记切记。
顺颂冬馁。
易若手肃。”
“啪嗒。”
泪水瞬时落在了信纸上,晕开了笔墨,逐渐模糊了起来。
芳鉴齐清……吾已远观此世……
水沐清的心头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冰寒和悲痛,双手捧着那被泪打湿的信纸,身子好似冻住一般,怎么都不能动。
易若……易若……易若……
死了……
易若死了。
四个字,先是一个魔咒一般终于是真正地入了水沐清的脑中,
先前的那些不安,真正落了下来,却是让她更为整个人似是落在了冰水中再没有了温度,水沐清的手依旧捧着那封不知晕开了多少笔墨的信,没有丝毫的哭声,泪水却是不停息地往下落着。
悲痛撕心裂肺从胸腔处蔓延开来,水沐清的整个身子死死地绷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重重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痛楚,由心而生,遍布四肢百骸。
这种痛,并非贺潇要杀自己时的那种痛苦,也并非自己放弃贺潇时的那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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