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这里,澹台毓秀也叹了口气:“可惜。”
长孙懿也点头:“很可惜。”
长孙茗月只是在旁边听着,不抬头也不发话,仿若一切都被隔绝在外,与她无关。
过了一会儿,长孙懿道:“我会回一趟临江,到时候直接南下,苦县的事情,我会处理。”
这句话一出,王聆歌并不觉得诧异,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长孙懿会担下苦县的事情,然后,背着骂名,背着千百条人命,不得解脱。然而长孙茗月却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长孙懿,澹台毓秀也是皱眉看着长孙懿:“懿儿,你要知道你其实跟小月一样,只是个姑娘。”
话里话外都是不赞同。
长孙懿摇了摇头,终于是露出了一个微笑:“六岁那年,我成了长孙懿,习武九年整,不是为了事到临头称为一个普通姑娘的。”
“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我为民,力所能及之处,焉能束手旁观。”
“兄长说,不是不能忍,而是他希望人处于世间,都能看见希望,而不是与父亲一般,与从前那位萧丞相和他的儿子一般,兢兢业业一辈子,平白遭罪,裴氏与萧氏、卿氏离心,宋氏满门忠烈却也落得了如今独女惨死的下场,临朝,气数尽了。”
“而兄长想要的,我定会竭尽全力。”
字字笃定,却听得王聆歌遍体生寒,她看着长孙懿,忽然就开了口:“一定要去吗?”
岭南一行,对于如今这个一心追求美好,一心想帮助兄长的长孙懿而言,代价实在太重,也许,这就代表了今后不少年午夜梦回时立于冲天火光与血色中的懊恼与绝望。顿了顿,她又小声补了一句:“太危险了。”
长孙懿看了她一眼:“即便再退一步说,那县令的做法,也是罪该万死。”
“我若不去,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不去,会后悔一辈子,可现在的长孙懿不知道,去了,也会后悔一辈子。
最终,王聆歌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这一回,她陪着长孙懿去,如若实在没办法,那就由她来动手,不让长孙懿手上不得不沾上这么些人命,那将来,长孙懿的声名也会好上许多,王霖也不至于再因为苦县的事对长孙懿深恶痛绝,长孙懿,会是那个堂堂正正的定国长公主。
至于今后,长孙懿是理解也好,怨她恨她,哪怕再也不会找她对她好也没关系,一报还一报,这是她欠长孙懿的,就算没有长孙懿,王媛大概也会在王瑾的庇佑下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王聆歌这个人。
不过,容月说得很是,她跟长孙懿,还真是孽缘呐,到头来,坑进去的还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诗·大雅·烝民》
意思是人与生俱来的常性,追求善美是其德。
看见咱们家懿儿那高高立起的flag了吗?
突然发现之前的称呼有很大问题,然而暂时不想改了,咱们忽略它好吗?
一不小心好像又快要完结了……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进入苦县
对于王聆歌同行的要求,长孙懿起初是不同意的,二人对视良久,澹台毓秀笑了笑,打破了这片沉寂:“若有什么,不妨摊开来说,你难得回来,我与小月先去买些吃食,也算犒劳你们一路舟车劳顿。”
澹台毓秀说完,朝着长孙茗月歪了歪头算作示意,长孙茗月立马站了起来,:“是了,这么久不见姐姐,自然是要去买些东西来好好做顿饭,姐姐也别说不用,聆歌姐是客,合该好好招待的。”
别说长孙懿本身便不打算拦她们,就是长孙懿打算拦,澹台毓秀也不会继续留着,倒是王聆歌看着她们走了出去而长孙懿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样子,诧异道:“她们这样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长孙懿瞥了她一眼,换了个坐姿,已经是要谈事情的严肃模样:“若是成日闭门不出,才会叫人生疑。”
她顿了顿,看着王聆歌:“如果说你是想趁早站边,那你这些日子来的作为,已经足够叫我记挂着便感恩了,你就是一个普通姑娘,何必?”
“虽然不知道你求什么,但我能许给别人的东西不多,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跟着茗月与跟着我,并没有什么差别。”
长孙懿说这些话,用的是很认真语气,在她设想中,王聆歌的反应可以是各式各样的,譬如大怒,责问她怎么能将自己的一腔“真心”用回报来衡量,譬如沉默,接受她的意见,譬如委委屈屈,地表示自己不是这样的想法。其实,如果王聆歌真的只是提前站队,那长孙懿还是会有些许失落
然而王聆歌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依旧淡然:“就如同懿儿自己选择了去苦县一样,我也是自己选择跟随懿儿的,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想要的,那大概就是一直跟着懿儿吧。”
长孙懿:“……你等我回来再跟着也一样。”
王聆歌:“我觉得不一样。”
长孙懿:“……”
不管如何,最终王聆歌得偿所愿,长孙懿的态度也很明白,爱跟跟,死活不管,后悔的话随时可以离开,不过,若是到了苦县,想离开便不那么容易了。
长孙懿的想法,是打入苦县内部,直接从县令处着手,而若有王聆歌在身边与她假扮姐妹,总比她孤身一个女子容易得多。所幸在此之前,长孙吟手上那把名为长孙懿的刀尚未正式出鞘,不然,要以女子之身混入苦县,怕是不比男子容易——不能说长孙懿自傲,她的能耐,不仅长孙懿清楚,她自己也清楚。
离开沿江前往临江之前,王聆歌应澹台毓秀的要求奏了一曲,依旧是相思,王聆歌的琴艺是十多年实打实磨出来的,加之天赋不低,澹台毓秀和长孙茗月连同长孙懿都结结实实被她惊到了,而之后,长孙懿看向她的眼神更为复杂,王聆歌却是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去意已决。
不过,听过了王聆歌一曲,澹台毓秀则是有了新想法。
原本长孙懿是反对的,只是在澹台毓秀与王聆歌的极力支持之下,事情还是与她本身的设想出了偏差,长孙懿原本只打算装作被澹台毓秀苛待过的绣娘——澹台毓秀在临江是临江第一绣庄的掌柜,与宁都锦绣山庄的庄主有着亲缘关系,在她们的圈子里可以说是领军人物——而长孙懿则是被这个领军人物针对排挤的可怜孤女,一并对澹台毓秀的夫家长孙氏恨之入骨,得知苦县坚持抵制长孙氏的招安,不远千里前往。
而王聆歌加入之后,便有了别的选择。据澹台毓秀收到的消息,苦县的县令夫人犹爱琴,当年也是做琴女时与苦县县令相遇,石材脱离了困境,故而王聆歌与长孙懿是以长孙吟父亲府中趁乱逃出的琴女及其妹妹的身份流落到苦县卖艺的。
而苦县茶馆春风楼新来了一个落魄琴女的事,也很快传到了县令夫人耳中。
52书库推荐浏览: 佟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