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神邈出现在九华允身侧。他已经进来了。
“你有什么事情?”
九华允看着神邈从始至终淡淡的眼神,问道:“是青王命你来监视我的?”
神邈眉头微蹙,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问道:“近来王有没有来过?”
九华允如实回答:“青王偶尔会来。”
神邈表情明显一顿,又问:“他可有对你做过什么?”
“什么?”这话问得九华允一懵。
“……没什么。”神邈身影一闪,消失在空气中。
奇怪,神邈看上去好像不太对劲。
“难道是隐瞒了我什么吗?”九华允怀着心思走出小筑,翘首顾盼,迟迟不见灵玉归来的身影。桃苑里就只安排了灵玉一名侍女,所有采办都是经她之手,今日恰好是灵玉外出采办的日子,却迟迟不归,九华允心头有些不安。
这时,透过桃林间隙,九华允远远看到一个宫女打扮的身影在林中穿行,看身形与灵玉几分相似,九华允等了一会,灵玉却没有过来,而是停在了一棵桃树后。
九华允注意到灵玉没有挎篮子,既然外出采办,怎么可能空手而回呢?于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灵玉,你在做什么?”
九华允走近那棵桃树,绕到后面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煞白!
入目尽是一片鲜红,灵玉眼睛死死地睁着,胸口插了一把刀,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显然刚死去不久!
是谁……杀了她?
正当宫中流言传到了青王耳中,青王难得生气,盛怒之下将那些人都惩治了一遍,一个个叫到书房里骂了一通。
“什么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你们难道不懂?圣公主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此造谣毁她清誉,难道你们就高兴了?”
“就算她是质子,就算鸩与青兽敌对,九华允即便不是公主,也是一个无辜的女子,你们的想法与那些土匪有什么不同?”
“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孤王也敢污蔑。”
跪在底下的造谣者纷纷诚惶诚恐,不敢抬头,待到训话完毕,才灰溜溜地逃也似的出了书房。
穆衢觉得有些头痛,正欲趴下小憩的时候,外头传来崔行的声音。
“不好了,王上,圣公主失踪了!”
☆、轮回之六遇难
自己的侍女无声无息惨死在树后,这极其不寻常的状况使九华允万分警觉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哀痛,立马掉头逃离了现场!
——这仿佛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陷阱!
当九华允看到灵玉死状时,便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她,空气中有危险的气息——对方并未离开!
“神邈!你在哪儿!救救我!”九华允以为神邈就在附近,于是大声呼喊,往小筑的方向奔去!
然,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神邈说了谎。
他早已离开,并未在暗中监视她。
她匆忙奔跑,实在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危险的气息飞速逼近,面对会武之人,九华允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觉后颈一阵剧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观风从东街的集市走来,手里提着一份新买的药材,无视周围姑娘家投来的爱慕眼神,径直向西走去。
“啪”一声,一个青枣砸在观风身上,然后落在地上。
人群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观风停下脚步,看着地上的青枣,然后看向和祚城的姑娘们,她们一个个看到观风往这边看来,纷纷羞涩地用手帕掩脸。
少女的面容浮上红晕,犹如春花烂漫般美好得令人心动。
但那一张张普遍的面目,却没有观风想见的人。
这世上的人大多都相同,值得他真正在意的人少之又少,那对双子却是例外。
观风没有捡起青枣,径自跨过它向前走去。
——若这些姑娘下次投个苹果,岂不是要砸死我?
观风很无聊地想着。
在经过十字街之时,一辆马车自西边驶来,观风恰好抬头,淡漠的眸子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心脏莫名地沉沉一跳。
他觉得这辆马车有几分古怪。
窗门紧闭,丝毫不透风,看马匹轻快的脚步,并不像运载货物,若里面有人,紧闭门窗必有端倪。
更让观风在意的是,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与躁动。
于是他决定跟随上去进行观察。
马车一路往东,出了和祚城,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驶来去。
行驶途中,周遭的草木越来越茂盛,过了三刻钟后,马车行至一条山道,山道接着官道,此地正是劫匪常出没的地带,这辆马车并无守卫护送,坦然无惧地前行着,看车夫的模样,似乎与山上的土匪有所关系。
又过了半刻钟,果不其然,马车停在了山寨门口。
守在寨门外的两名土匪提刀走上前来,其中一人问:“你是谁?怎么敢闯流沙寨?干什么来的!”
马夫答道:“有人拜托我给山大王送姑娘来的。”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快让老子瞧瞧!”
车门打开,一个面容精致、身段柔弱的女子横躺在内,眼角有泪光闪烁,长而微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正在做噩梦。
两名土匪看得瞪直了眼,口水直流。
“这小娘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另一人道:“你还刚来不久不懂这些!都是宫里那些贵人使用的手段,看谁不满就将人送来这里糟蹋,即使不死也多半疯了,对她们好处多得很!”
“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将人送去老大那里,肯定能得一笔奖赏!嘿嘿……”
车内,九华允昏昏沉沉之际听见这些话,眉心微微蹙起,却无力地再度沉睡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她眼角滑下的一滴泪。
当她真正清醒的时候,自身正处于一个阴暗封闭的空间,鼻尖萦绕着潮湿腐朽的气息,似乎是一间地下室,周遭摆放了许多杂物,有微弱的光从顶上的缝隙透入,看来是一间地窖。
双手被反剪扔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此时此刻九华允心中感到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片空荡荡的感觉,茫然而疲惫。
——到头来,她还是逃不掉任人宰割的命运么?
既然早已习惯,既然已活到了现在,越是陷入险境,她越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机会,不仅自己如此,九华冥亦然。所以九华允根本不担心哥哥会战败,只要他们仍活在世上,相隔千里都会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靠着墙壁的脑袋忽然磕到了什么,九华允神色一凛,挣扎着坐起身。
这是一种出自本能的直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往墙边挪动,因双手被绑,只好用侧脸去蹭墙上那块令人难以觉察的凸起——仿佛是机关的一部分。
九华允没有触动它,用脑袋轻撞墙面,仔细听着传来的回音,不出所料——地窖之内暗藏着某种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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