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的红马一路狂奔,车厢内的人四处磕碰,如同经历了天地颠倒,胃里一阵翻腾!过了一段平坦的路,地面坑坑洼洼,九华允心想已经差不多过了迷雾范围,五指扣在窗沿上,咬牙将车窗打开!
在剧烈的晃荡中周围景物模糊,九华允吹了个口哨,马儿并没有听见,可见受到不小的惊吓,九华允只好努力往前望去,发现早已偏离的道路轨迹,不知进入了哪里的山道,隐隐约约预感到前方有一片断崖。
九华允又往后望去,几个骑着马追来的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刀身泛着骇人的寒光,便知这些人是来杀她的,舅舅安排的影卫过来那一段路已被如数截杀,如今唯有靠自己脱险!
这匹马是望都极好的快马,用来拉车确实有些浪费,不过正好让后面的刺客一时难以追上,这时九华允看到前方的断崖,便迅速将窗关上,裹上一层层被褥护住脑袋、后背和四肢,屏息以待。
马儿宛若大梦初醒的一声惊叫,竟在悬崖边上刹住拐弯,但马车已经被甩了出去,马儿承受不住重量,亦跟着跌落山崖!
车内的人感到身子飘了起来,脸色苍白紧闭双目!
“她摔下去了,这如何是好?”
“主人要的是活人,现在她死了……便没有用处了!我们回吧!”
“若没死呢?”
“呵,这都没死的话这位圣公主真是天运护身啊……派些人下去带回尸体便是。”
刺客们留下冷酷的话语,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
白马飞奔扬起沙尘,玉邀赶到现场时未见九华冥,不禁自嘲:“看来堂堂鸩皇还没有本帝师运气好啊。”
战场一片狼藉,尸骸浸在未干涸的鲜血中,荣成公的影卫死了八成,空气中还残留着毒雾,但不足以对玉邀造成影响。玉邀轻轻一嗅,发现这是种让人麻痹失声的迷踪散,在雾气待得越久中毒越深,最后会七窍流血而亡。
现场有一道崭新的马车轨迹,想来正是荣成公的马车,而根据周围被击杀的黑衣人身上伤痕,可见荣成公并不在马车上,马车已载着九华允离开。
玉邀注意到一个车夫装扮的人中毒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惨状万分,不禁蹙眉:没有了车夫,九华允一个人离开,怕是凶多吉少。
青兽刺客行业兴盛,贵族的马车异常坚固,而中域的马车构造大多从青兽那边传来,安全起见鸩国贵族大多用的是这种固若金汤的设计和材料。若荣成公早有防备,必不会让九华允活活摔死,玉邀循着地上痕迹找到悬崖边,果然发现了马车落崖的迹象。
玉邀翻身下马,望着百丈高的悬崖,目光沉重,喃喃道:“这孩子还要死多少次才能摆脱这命运……”转身放了纸条在白马身上,又笑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还不一定呢。”
白马嘶鸣一声,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雪青色衣袍的男子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自百丈高的悬崖摔落,九华允还是被震得内伤呕血,马车歪倒在地上,陷入泥土三分,红马早已摔死,脑袋砸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鲜血溅了一地,甚至能看到露出来的脑浆。
九华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车窗爬出,一进染上了鲜红,她气喘吁吁地躺在泥土上,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望着苍茫天空的眼神有些迷茫。
习惯了。
她早就习惯这满目疮痍的宿命。
有什么痛能比摧心咒更痛?
柔弱的胸膛中一下子充满了悲怆,九华允默默地流泪,瘫在悬崖底下,听着不远处的瀑布声,却是再也不想动了,渐渐陷入昏迷……
玉邀来到悬崖底下,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第一眼看到九华允时,她衣襟上的鲜红吸引了他的注意,玉邀还以为她已经死了,脑海中闪过各种这个女子濒死前的画面——
海滩上她虚弱的身子被海水泡得发白,随时都可能死去,迷茫的双眼微睁,倒映出一道白影。
地下街市的街道上,她胸前被碧银羽箭贯穿一个洞,鲜血汩汩而流,顺着洁白的衣袍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花。
还有如今这副……
第一次的记忆究竟从何而来,玉邀记不清了,只知道每一幅画面中的九华允都是苍白美丽的模样,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知道那是她的魂魄。
他自小知天命,能在梦中看见魂魄聚散。
脑海中有一个画面,点点星光在为这个绝美的女子聚魂,宛若梦境一般,不太真实,却又触手可及。
“苍天垂怜。”玉邀眉宇生动,带着淡淡的忧伤,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为那名挚友,还是为自己,抑或是怀里这个可怜的女子。
玉邀将九华允双腿盘着,扶她坐起,然后在其身后打坐,将浑厚内力渡入九华允体内助她疗伤。
一倾而下的瀑布落至底下的巨石上,激起声音浩大的水花,这时一条鲤鱼跃出水面,旋即扑通落下,须臾间消失无踪。
☆、迷雾之三观风(上)
“沈翰墨!!!”
忽如其来的一声怒吼,仿佛天地风云都随之变色,黑影如狂风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掠起一道暗黄的湍流,被惊扰的沙尘尚未平复,那个人就已经来到自己眼前。
沈翰墨追击刺客至此,大致已离止戈镇十几里,暗处的敌人带来的刺客身法极其厉害,变幻莫测又不着痕迹,让人分不清究竟来自何方势力,便是九公之一的沈翰墨,也无法试探出他们来头,一下子失去了敌人踪迹。
正疑虑之际,一声怒吼突然贯入耳膜,恐怖的内力震得五脏六腑一颤,沈翰墨惊见顷刻间出现在眼前的那少年怒容,反应过来时沉沉一掌已击了过来——
仓促间举掌迎上,沈翰墨多年浑厚功力,仍是被这年轻人击退了几步,不禁大感诧异——这小子实力果真不容小觑!
“鸩皇何故如此生气?”沈翰墨受了轻微的内伤,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言语间似有意隐瞒带圣公主出宫的事实,虽然他知道九华冥为何而来,但沈翰墨从容镇定略带威胁的眼神在告诉对方——九公非是这位年轻帝王可以轻易得罪的人。
九华冥眼神冰冷,五指颤抖屈成爪,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冷冷道:“这得问荣成公为何私自带圣公主来到这荒郊野岭,而且还遇上如此之多刺客?莫不是蓄谋对圣公主不利?”
九华冥短短二句落入沈翰墨耳中,沈翰墨心神微震——九华冥三言两语将刺客袭击之事推到沈翰墨身上,不是未勘破就是故意而为,如此一来沈翰墨无论意图如何皆能被他掌控,九华冥这是在故意逼迫他!
沈翰墨气定神闲,淡淡道:“莫血口喷人,这些刺客与吾无关,鸩皇又怎知他们是针对圣公主而来?”
九华冥“哼”了一声:“本皇的人已经在寻找圣公主路上,舅舅这般乱来,若是圣公主有什么意外,本皇定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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