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师父说,天君已下令彻查此事,所有北海族人都会受到监视,与此事有任何牵扯的人都将受到严惩,而云杏也被禁足于昭阳宫的侧殿。
“此事不可能与云杏有关,”我十分笃定地对师父说,“云杏不过是上仙的修为,绝不可能用得了十里冰封。”
师父轻叹一口气,说道:“她确实是无法使用十里冰封,但要将它带到天宫来确是可以的,而正巧她之前回了一趟北海。”
“这怎么能算做证据?那些北海族人哪一个不能趁赴宴时将其带上天宫?”
“宴会开始前佑启便进入华寒泉内闭关,在那之后又有谁能从我和隐泽的眼皮底下溜进华寒泉内?那十里冰封必是在佑启闭关前便被人偷偷藏进华寒泉内,又趁宴会热闹之时去到避人耳目的地方施法伤害佑启。”师父话说得飞快,可见他也在为此事烦恼,可我听到说得如此条理清晰,不禁有些疑惑。
“师父,你们是不是猜到了是谁做的?”我看着师父,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只能确定此事与云杏定是脱不了干系,天君不日便会将她定罪。”师父只含糊地带过了一下,看起来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此事的主谋究竟为何人。
我独自站在浣玉宫的亭子内来回踱步,在心底将来参加宴会的所有北海族人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若按照师父所言,十里冰封是在宴会到来之前便被放入华寒泉内的,那在提前到达天宫的北海族人内便只有北海太子云永霜有这本事能够进入华寒泉,但在意外发生前云永霜一直都在和外面的仙人饮酒玩乐,根本没有离开过其他人的视线,不可能是他施的法,可如此算来那不就没有任何人了吗?
我郁闷地低着头,忽然从空中飘来了一片银杏叶,它在空中盘旋的姿态像极了云杏起舞时骄傲自信的模样。
我在脑海中回想着云杏曾经骄傲自信地同我讲她童年时的事迹。
突然,一段对话猛然冲进了我的脑海中:
“我是看你单纯傻乎乎的模样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不许告诉别人呀!我乃北海长公主云杏,如今的天后是我的亲姑姑……”
天后是云杏的亲姑姑,也就是北海曾经的公主……
以天后的修为,自然是进出华寒泉都十分自如,并且在神君进入闭关前华寒泉四周几乎不会有仙人经过,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天后去过那儿。
我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得倒退了三步瘫坐在石凳上。
可这又是为何?难道天后与夙懿一样,觉得照卿对他们有威胁,所以就要除掉他?
我正想得心烦意乱,忽然宫门口传来了一阵匆忙混乱的脚步声,我刚走出殿门前便看到一直侍奉在照卿身边的小仙娥神色慌张一脸愁容地跑进来一下子跪在殿门前,哭道:“请,请洛胤上神立刻去往昭阳宫,六殿下,六殿下他快失去气息了……”
我的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炸得我眼前一片空白,失去任何思考的能力。怎么可能,隐泽不是说了好好修养就可以了吗?
我愣在原地,任由师父将我带入昭阳宫内,我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依旧恍惚,直到听到云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才回了一点神。
“不,不是我!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不是我将照卿害成这样的,不是我……”,云杏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天后的裙角泣不成声,早已不见往常那副骄傲的模样,天后皱着眉别过脸去,似乎有话又难以说出的样子,最后一摆手便将云杏推到墙边。
云杏趴在地上沉默地留着眼泪,眼底空洞无神,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任凭处置。
她看向我,边摇头便说道,“出尘你相信我的对吧?你告诉他们,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知道十里冰封是怎么来天宫的……”
可我只能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天君摆手命天兵将她暂押天牢,她突然站起身来,祭出了她的严霜刃,竟一剑刺中了上前来的天兵,天君一惊,大喝一声,四周的天兵天将一齐冲上去,而云杏又如何敌得过着几十个人,还未听见几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便被刀剑逼得跪倒在地上。
云杏仰天大笑,嘴里不停地说着有眼无珠这四个字,天兵天将她拖起来,她经过天君身边时又不停地大喊大叫着:“天君!我是被人陷害的,我冤枉!我没有罪没有罪!父皇救我,父皇……”
我看着云杏绝望颓然的模样,心里忽然苦涩得说不出话来。天后自始至终也没敢看她一眼,大约心里只想着该如何自保,而夙懿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云杏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丢了也不足为惜,是这样的吧。
我原以为所有的仙人都像师父一般清心寡欲,只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偶尔聊聊天谈谈八卦罢了,却不想,竟也如同那些凡人一般为了那虚无的权利抛弃一切相互厮杀。可纵使最后争出了结果又如何,当初珍惜的人和物都已经散尽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站在昭阳宫前,心中清楚此事起承转合之人都知晓天君这次定会严惩天后同夙懿,只缺最后定罪的证据。
又过了一个时辰,师父脸色煞白地从神君寝宫内出来,我赶紧跑上前去,问道,“神君如何了?我,我还可以剜心取血!”
师父摆了摆手,阴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隐泽也从里屋缓缓走了出来,说道:“这次,就算是你把整个心都挖出来,恐怕都无济于事。”
“你不是说安心休养就好了吗?!”我冲到隐泽面前不顾一切地冲他吼道。
他微一皱眉,别过脸去说道:“你的心可让人起死回生,可前提是那人是有躯壳的。我未曾感知到神君此刻不过是一缕缥缈的魂魄,并无实体。
照卿的身躯早已随着他的元神逝去,从头到尾,我们所见到的都只是神君以灵力强行支撑出的一具虚壳罢了。”
“这,怎么可能?”神君四万年前便仙身尽毁,此刻原来不过是一具虚壳,他难道打算以虚壳去迎战妖神?“可现在该怎么办?神君不能死,神君不能死……”我瘫坐在地上呜咽着。
“还有一个办法——”
“闭嘴!”
隐泽刚要开口,师父便冲他喊道,“没有办法了!”
隐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师父,眼睛里的黑深不见底,而红却又热烈得像火一般。
“北海之北极寒之地的孤梅宫内居住着世间仅存的一位羽族人,羽族人生来便能汇聚灵魂之力并打造身躯,只要你能找到她,就能救神君。”隐泽看着师父,继续说道。
我立刻站起身,准备直奔北海,却被师父以禁锢之术捆绑住动弹不得,我扭动着身躯挣扎着,可却被越绑越紧,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着却还是于事无补,我第一次用那种愤怒的眼神瞪着师父。
“不许去!且不说你能否活着通过她们所设下的六道天雷,那羽族人使的是八荒禁术,逆天改命带来的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轻则永堕畜生道,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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