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认为二叔是个大好人,他爹都放手不管杨家的时候,他倒是那么好心,还拉着杨家一起做生意去,这中间要是没有古怪,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听两人说了半天后,终于开口了,“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告诉你爹,还是直接找你二叔让他停手?”
“岳父……”陆定楠才刚开口打算说说自己的看法,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三个人互看一眼,随即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陆定楠才喊了进来。
陆定楠的小厮从外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门来,满脸恐慌,看着三个主子都瞪着眼等着他说话,他焦急的道:“少爷,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前天晚上抓了个贼人,那贼人说、说是去和少奶奶私会的!”
离那日在园子里遇见陆二老爷已经过了几天,陶贞儿一直想找机会跟陆定楠提这件事,偏偏他人不在府里,就是想说也找不到机会。
开春后,海岸上又有不少小船失踪,甚至大船让人劫掠的事情频传,陆文升有心放手,他老人家干脆坐镇家中,让陆定楠去外头处理这些事儿。
陶贞儿怀着七个月的身子,攒着秘密又不能说,不过几日,本来已经好些的孕吐,似乎又开始了。
不知道是因为孕吐,还是因为肚子开始如吹气一般的变大,她睡得越来越不好,一点点动静都能够惊醒她,所以就算陆定楠不在,她也不让丫鬟进来内室,顶多就在外头候着。
这一天半夜,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外头一阵骚乱声,她猛地被惊醒,马上派个丫鬟去打听,结果她的丫鬟还没回来,又听到嚷嚷声传来,说是公爹让人来请,等她打理好衣裳过去时,就看见一个男人被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公爹站在前头,眼神冷得可以杀人。
“大郎媳妇儿,这人说是来和你私会的,你说呢?!”
陶贞儿倏地睁大双眸,她奋力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在作梦,她满身大汗,想喊人来,却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现在可是被关在祠堂里的屋子里,别说是丫鬟,就是婆子都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顶多只给送饭和送洗澡水。
她回想起那天晚上,打从听见公爹那句话后,她的脑子先是一片空白,紧接着她大声辩白——
“绝不可能!”陶贞儿站得直挺挺的,看也不看地上的男人一眼。“儿媳虽然不是52书库出身,但是知晓三从四德,《列女传》、《女诫》也是读过的,绝对不可能做出这般不守妇道的事!”
陆文升自然也是相信媳妇的,不仅因为她是老友之女,也因为他明白她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做出败坏门风和名声的苟且之事,但问题是,这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就是来私会她的,嘴里不干不净不说,还拿出一条巾帕说是她给他的,人证物证都在,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抓住的,他就是想当做没这回事也没办法。
两相权衡之下,他只能先让儿媳妇先到祠堂里的屋子里住着,表面上是软禁,等着查明真相,一部分也是免得让那些流言流语脏了她的耳朵。
陶贞儿要说心中不忐忑,那是骗人的,只是她更相信自己立身正,自然会有人还她清白,所以她也安安稳稳的在祠堂住了下来。
只不过住进祠堂的第二天,随着早饭送过来的一封信,她看了之后,沉默了半晌,当天不再孕吐了,胃口却少了大半。
第三天,她望着屋外正吐着新芽的大树,怔怔的发愣了一整天。
到了第四天,陆定西和陆云茜两个小孩子瞒着所有人偷偷找过来的时候,看到嫂嫂消瘦许多,他们都吓了好一大跳,还以为是有人苛待了她。
“嫂嫂,是不是有人不让你吃饭?”陆云茜看着嫂嫂,傻愣愣的问。
陶贞儿疼宠的摸了摸她的头,淡笑回道:“没有,没有人不让我吃饭。”
陆定西是个聪明的孩子,府里这几天闹的事他也知道,所以他站在二芳,有些惶恐的看着嫂嫂,怯怯地问:“嫂嫂……是不是我们那天听见了那件事,所以惹祸了?要不我去跟爹爹说吧,爹爹那样聪明,肯定——”
“不!千万别说!”陶贞儿马上阻止,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要是还不知道前因后果,那也太傻了,只是这时候说杨姨娘和二老爷有染,公爹和其他人会怎么看她、怎么想她?只会认定她是因为心虚,才口不择言的攀咬他人。
先不说杨姨娘和二老爷会不会受到质疑,但是姑母肯定就难做人了,甚至还会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姑母教她的说法,就是为了铲除杨姨娘这个人。
杨姨娘就是有万般不好,但是她毕竟是杨家人,没有当场抓奸在床的证据,自己随口一说,只会造成更多的误会与麻烦。
第十九章
“可是……可是嫂嫂你明明就没有,是杨姨娘和二叔……”陆定西还想说些什么,就瞧见陆云茜突然从桌上拿了一张纸,他连忙从她手上抢了下来。“傻瓜,别拿嫂嫂的东西,要是弄脏了……休书?!”
对已经开蒙又聪颖的陆定西来说,他不但看得懂那两个偌大的字,甚至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看着依然温柔微笑的嫂嫂,心里忽然觉得好难过。
“嫂嫂……别走,这一定是假的!大哥都还没回来呢,怎么会写这种东西给你?!”
陶贞儿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而看着他手里那封休书的目光,却显得黯沉。
该不该相信,这是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问题,她想着,她究竟该相信这封信,还是相信这些日子里,陆定楠对她的心意?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在胡思乱想,可是就是忍不住,如果没有互换了身体,他会像现在一样温柔的待她吗?会像现在这样,让她以为自己是被爱的,是他放在手心上的珍宝吗?
曾经她也期待过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感情,曾经她盖着红盖头的时候,也想过能与他举案齐眉的过一辈子,可是他一次次的冷淡回应,一次次的冷眼相望,她的心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变得敏感和脆弱。
如今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她在惊喜羞涩的同时,总是忍不住心慌。
什么时候他的温柔会收回呢?会不会当下一个苏姨娘出现的时候,他又会变得同以前一样呢?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沉默了下来,连两个孩子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桌上那一份休书静静地陪着她。
一切都还没有答案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陶贞儿听着脚步声,想着算算时间他也该接到消息回来了,心绪反而沉淀了下来,只是紧绞着的手指,说明了她还是无法放下。
当门再度被打开的时候,她转过头,看着来人,然后瞪大了眼——
陆定楠快马加鞭赶了两天的路回来,人都还没进到大厅,就听见二叔吊儿郎当的道:“大郎媳妇儿看起来是个乖巧的,谁知道实际上会那样不堪,我说大哥,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要我说,这样的女人就该浸猪笼,让人瞧瞧咱们陆家也是有规矩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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