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皇宫多了一分森然,远处的金玉山似乎反射着点点星光,将这份森然冲淡了一些。
金玉庭,金玉庭,痴看人间富贵流芳,风流几时?
正德殿灯火通明,刚走完殿前的台阶,南九就见小沅神色十分着急,一同上来的李顺看了她一眼,小沅赶紧将头低下了不敢再抬起来。
“臣(臣女)请皇上安,皇上万岁。”两人进殿请安,就见赵景跪在大殿中央,皇上难得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背对赵景站着,看向他们两兄妹。
这一次,皇上没有马上叫起,直到南九觉得膝盖酸痛难忍了,才听皇上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朕是不是太宠你们了。”
没由来说这么一句话,让南九十分摸不着头脑,她偷偷用左手撑了一下地,南豫见状慢慢向前挪了一点,正好挡住她的身体,“皇上息怒。”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生气,这十几年来的宠爱不是这一时就能抹去的。
“九儿起来吧。”
见皇上只叫了自己没有让太子和二哥也起来,南九一股拗劲儿也上来了,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皇上还没消气,九儿不起来。九儿不知道皇帝舅舅为什么生气,但是南九知道,太子哥哥和二哥都是一心为皇帝舅舅好的人,皇帝舅舅不要被奸人迷惑了。”
“放肆!”皇上捂着胸口,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南九,再看看另外两个跪着的人,突然笑了,“好啊,好啊,这就是朕宠了十几年的人,你们可真好。一个毒害君父、残害亲弟,一个手握兵权打着掩护,就这样的人还是为朕好的人。”
他看向南九,眼中带着愤怒与悲伤,“小九儿,告诉舅舅,你也是帮凶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殿后的某奸人:嘿嘿嘿。
☆、金玉庭(6)
可能王权富贵真是天下最惑人心的东西。
它让父不父,子不子,君非君,臣非臣。
匆忙穿衣时,樱桃给南九拿的是一件牙色外袍,腰间束的是群青色双面绣兰草腰带。
还记得是春分那日宫里专门赏下了这件牙色的衣裳,送东西的小太监为了讨赏还特意说了,这颜色难得,是江南染坊里新研制出的颜色,拢共就那么几匹,皇上特意吩咐给南五小姐做身衣裳,等天气暖和了好穿出去游玩,别被别家的小姐把他的小九儿比下去了。
后来她在府里穿了,系的却是条红色的腰带,恰好赵景过府,见了她就说,“九儿妹妹,我前几日在王妃那正好看见了个时兴的花样子,绣在腰带上配你这身衣裳正好,这颜色我得仔细想想,过两日我差人给你送来,等这搭配好了你再将这身衣裳穿出去。”
南九哼哼了一声问,“太子哥哥这是嫌我穿着不好看?”
赵景赶紧道,“怎么会,只是妹妹身上穿的得是最好的。”
那笑容尚在脑海,那话语还在耳边,那两个疼爱她连穿衣打扮都为她想好的人都还在她眼前。
只是一个站着面带愤怒,一个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了?
究竟是怎么了?
两行泪从忽闪的眼睛中流下,南九的眼中满是迷茫,小脸煞白。她就那样直挺挺地跪着,两眼紧盯皇帝的眼睛,“对,我就是帮凶。我恨我自己没找到那个挑拨离间的人,让皇帝舅舅冤枉太子哥哥!”
“九儿!”赵景和南豫同时吓出声,皇上这个时候正是恼了他们几人,南九不能再惹怒皇上了。
南九流泪的面庞刺痛了皇帝的心,到底是宠了多年的小辈,他胸腔大幅度起伏了几次,将指着南九的手狠狠放下,“好,今日就说个明白,看到底是不是朕冤枉了你们!”
早在一旁等候的王文得了皇上的指令立刻走到南九和南豫两兄妹的面前,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原来白天皇上让几人出宫后将四皇子赵赫留在了正德殿的偏殿,方便太医照料,没想到到了晚上赵赫突然病情加重,咳出了鲜血,几个太医一会诊,得出的结论竟是赵赫身上所中的毒竟然与皇上身上的是同一种,因为白天时赵赫中毒时间短,毒性显现的不够所以没发现,如今看来,与皇上的病况完全一样。
这就是完全不同的性质了!
几个太医也是吓了一跳,皇上更是怒气攻心。
这是谋反啊!杀了皇上,铲除在皇位上有竞争力的四皇子,通向皇位的路可不就顺顺当当了吗?
这样的西域奇毒,除了常年负责西域外交的太子,还有谁能拿到?
虽然心中有这样的怀疑,但自己亲生的儿子皇上还是不想妄加揣测,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向来仁善的太子会做这样的事,只是让李泉带人到东宫去搜查一番,若是没事,也好安人心。
可恰恰是这一查,还真就查出来了。
在太子寝房的枕头下有一个药包,经太医鉴定,就是皇上和四皇子身中之毒。
南九和南豫吃惊地长大了嘴,“怎么会?”太子哥哥不可能毒害赵赫,更不会毒害皇帝舅舅,他是那样仰慕着自己的父亲,希望自己的父亲能成为中兴之主,他又怎么会这样做?
突然,一张面孔在南九的脑海里闪过,那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现在想来怎么都觉得奇怪,“孙柔,那个今天在街上撞我马车的人,一定是她,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又借机进了东宫,定是她栽赃陷害太子哥哥的!”
像是早就知道南九会这样说,王文平静地开口道,“五小姐还是不要栽赃已死之人了。”
南九不可置信道,“死了?怎么死的?”
“这一点我们也想知道。今日有人看见那位姑娘出现在距离衙门不远的地方呼救,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不久就有百姓看到她被东宫的侍卫带走了。你们进宫前,巡夜的士兵在街上发现了她的尸体,身上穿的还是东宫侍女的衣服。想来是在东宫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被人灭口了吧。”王文说话时眼睛瞟向跪着的赵景,话语虽然还是猜测,但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这个叫孙柔的姑娘就是在东宫看到或听到了太子刺杀四皇子的事,想要逃出东宫却反被太子的人灭口。
“你血口喷人!”南九一时想不到这其中有什么关窍,只能无力反驳。
“九儿,别说了。”赵景劝着南九,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平静无波,好像并不在意王文说了什么。
南九急得上火,“太子哥哥你说点什么啊!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你快跟皇帝舅舅解释啊!”
只见赵景摇摇头,转过头对她笑笑,“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没用的。”
见他这幅样子,皇上的火气更甚几分,“你这是说朕冤枉你了?”
赵景对着皇上深深一拜,“父皇,此事无论如何,与南豫和九儿无关,南豫身为京畿步军衙门的副统领,调令士兵营救储君是他的职责,若因为父皇若因为四弟遇刺而责怪他,确实不公。一切罪责儿臣愿意承担,请父皇放过南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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