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辞_若兰之华【完结+番外】(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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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辰出了马场,正欲往伏波湖探查情况,斜刺里却突然飞出一人,裹挟着朔朔寒光,直击他心窝处。

  九辰侧身避过,反掌隔住枪身,盯准来人:“聂辛叔叔?”

  聂辛振臂收回长枪,微有得意:“侯爷果然神机妙算,我带人守了整整七日,总算截住你了。”

  语罢,他双掌一击,蛰伏在暗处的数道人影纷纷现出身形来。

  九辰扫视一圈,目光冷然:“聂辛叔叔这是何意?”

  聂辛冷哼:“不用看了,他们全是以一当百的好手,任你本事再大,也休想逃脱。我不喜欢绑人,你若识相,就跟我去见侯爷。”

  东阳侯府宽阔的书阁内,季老侯爷正坐在圈椅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季礼缓缓睁开一双虎目,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聂辛退下。

  九辰撩袍跪落,道:“人各有志,侯爷何必为难属下?”

  季礼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只是踱到窗边,指着落在窗台上的一只小灰雀,道:“若是这雀儿告诉我,它天天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雄鹰,搏击长空,翱翔于天地之间,我毫不怀疑。可若是某一日,天上的雄鹰告诉我,它想变成一只被人关在笼中圈养的金丝雀,你说,我会不会信?”

  九辰没有说话。

  季老侯爷对他的反应还算得上满意,基本的道理说完,便直入正题,道:“辰儿,说实话,你留在王宫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九辰总觉得此话问的怪异,思了片刻,也只是淡淡一笑,道:“自然是为了高官厚禄、功名前途。”

  “好!好!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

  狠狠一个拍案,季老侯爷黑着脸,将守在门外的聂辛吼进来,指着跟前的少年,简洁而又明了的命令:“行军法!打到他说为止。”

  身为东阳侯贴身亲卫,聂辛生平最恨弃主求荣之辈,因此,得此机会,他灌注全力,手中的铁枪落得又急又狠。不过数下,九辰嘴角便溢出了血色。

  到了第十枪,九辰直接倒在了地上。

  季剑不顾家仆阻拦,奔进书阁,堪堪格挡住又要扫向九辰肩头的一枪,急道:“爷爷!你别逼他了!”

  季礼勃然大怒,继续拍案:“滚出去!”

  季剑一把夺过聂辛手中的铁枪,红着眼睛道:“我替他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救自己的哥哥。”

  季礼听得懵住,反应了好一会儿,道:“你说什么?”

  季剑情急之下,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捡着重点道:“阿辰的哥哥自幼便被一个风国的高官关了起来,他只有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才能去救兄长。”

  这讯息实在是太过突然生猛,季老侯爷继续懵了好一会儿。

  微微消化了这个讯息后,老侯爷十分头疼的看着面前混乱场面,气道:“混账!你既然知道此事,怎么不早说!”

  季剑一脸无辜:“我……我也是这两日刚想明白的。”

  季老侯爷郁闷之下,便盯着九辰:“是这样吗?”

  九辰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季老侯爷愈加郁闷起来。

  幽兰策马从伏波湖归来时,天空已是暮黑之色。

  彼时,乌云堆积,烟雨正浓,周遭百姓家或明或暗的灯火缀在其中,恰似繁星照水,明净,纯粹。

  她解下绿竹蓑衣,便立到栏头,静静观望这清冷萧索却不失温暖的北国雨夜,直到雨水打湿衣衫,都浑然不觉。

  携信而来的明染在楼外等候了半晌,纵然心中焦虑,却也不敢贸然近前打扰。

  一阵闷雷自天边滚过,细雨转瞬化急。

  幽兰方回过神,问道:“何事?”

  明染忙抹掉面上雨痕,疾步进楼,取出怀中一卷青帛,恭敬呈上:“长公主殿下来信了。”

  自他们来到沧冥,所行所为,巫后始终未曾直接插手干预。因而,此时,巫后突然作出反应,倒让幽兰很是意外。

  明染在一旁道:“这几日,沧冥全城戒严,戍卫营挨家挨户盘查,连王公贵族的府邸都不放过,可谓掘地三尺。也不知这宫中究竟是丢了什么宝贝,竟能让巫王搞出如此阵势。”

  他说话的空隙,幽兰已经展开绢帛,细细浏览。

  “是含山公主失踪了。”

  合上手中绘有青梅的绢帛,幽兰淡淡道。

  明染却瞠目结舌:“是楚人所为?”

  幽兰摇首:“尚不清楚。只是,姑姑言辞闪烁,多处说的含晦,只怕是另有隐情。”

  一场求婚竟引出这么多波折,明染无端有些气闷,道:“公主,沧冥乃是非之地,您和殿下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求婚之事,需要速战速决才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容我想想——”

  幽兰峨眉微颦,话刚出口,却突然顿住。

  明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才发现马场外,一个黑衣少年正牵着匹马,朝茶楼方向行来。

  “是他!季礼麾下的黑云骑主帅九辰!”

  雨幕虽密,明染依旧迅速辨出了来人形貌,他神色立刻警惕起来。

  幽兰沉思片刻,笑道:“无妨。”

  明染如临大敌,惴惴难安道:“此人武艺高强,箭术卓绝,臣担心,来者不善。”

  幽兰道:“是我糊涂,忘了告诉大夫,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明染微有不屑,高声提醒道:“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盖不过他水淹风国大军的事实。公主别忘了,将幽云骑杀得片甲不留的是他,夺下壁亭的也是他!此人与季氏父子乃是一路,皆视风国为死敌,不可不防!”

  对于风国使臣大人偶尔流露出的嚣张态度,幽兰并没有计较,只是随意反问:“如果,那个身份,是巫国世子,以及,风国嘉佑长公主之子呢?”

  明染如遭雷劈,浑身一震,一僵,面部肌肉抽动了数下,久久难以再语。

  九辰到达二层茶楼时,幽兰已经换了身淡雅素净的云纹罩纱长衫,依旧是荷衣蕙带的风采,姿容高洁,飘然出尘。

  青绿色的竹帘半卷着,她跪坐在新设的长案后,只备了两杯白水,抬眸间,秋水剪剪,明若流泉:“殿下涉雨而来,幽兰恭候。”

  九辰自怀中取出一块青色环佩,翻掌置于长案之上,沉默无言。

  幽兰扫过环佩之上沾染的水痕,扬眉,清浅而笑:“听说,巫国有风俗:主设案,客不坐,是为不礼。”

  九辰复默了片刻,才缓缓落座,俊颜冷淡:“麒麟玉佩,请归还。”

  幽兰伸出一截素手,轻轻拂掉环佩之上残留的水珠,以及,温度。

  氳氤的白水气息中,她缓缓将环佩推回到九辰面前,故作惊奇:“殿下恐怕记错了,幽兰从未应下此诺。”

  九辰面色愈冷:“你不换?”

  幽兰颔首,惯是云淡风轻,道:“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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