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倒是跟他儿子提过他母亲,甚至怀着一点恶意。
结果他儿子告诉他,他什么知道,他无意中见过父皇给母亲的画像,还听过父皇的醉言,他知道那是武安侯夫人,他不知道母亲的坟茔在哪儿,一直不曾祭拜,但其实,他一直供奉着一块无名的牌位,这事儿其实宫中很多人都知道,之除了皇帝李鸿渊,宫人知道太子对那牌位非常看重,谁都碰不得,也隐隐明白那牌位所代表的十有八九是太子生母。太子也知道,父皇对他其实并不喜,哪怕宫人都说,他一岁之前一直是父皇亲自照顾,他不到一岁就被封为太子,他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他有众多学识超凡的老师,他享受着天下最好的一切。
那一次,李鸿渊出奇的沉默了,对儿子不喜欢不亲近,却从未有防备,不然不会让他看到他的醉态。他儿子还不到十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稳重,他独享最好的一切,却并没有变得骄纵,他被教得很好,他优秀,董事,体贴。
“你像你母亲。”李鸿渊如此说道。
小太子却难得的笑得腼腆,“他们都说她很好。”他知道父母之间不为世人所容,然而,他也并不以母亲为耻,相反,他听了很多关于母亲的话,他对她有着向往,有着孺慕之情,想着如果她还活着又会怎么样。
“她是很好。”然后,李鸿渊告诉了他,靖婉坟茔的位置。
李鸿渊自觉自己没有祭拜的资格,但是他们的儿子绝对有,世间都没有人比这孩子更有资格。
此后,小太子每年都会去祭拜,至少两次,风雨无阻。
或许也是那一次之后,父子间或许依旧不亲近,但是,李鸿渊开始教导他如何做一个帝王,而不仅仅是将他丢给那些太傅,毕竟,那些人终究是臣子。
这当然是让人喜闻乐见的一件事,但是,朝臣又隐隐担心李鸿渊的某些极端想法会影响到太子,不敢对李鸿渊说什么,就只能隐晦的教太子一些东西。
而太子其实心知肚明,不过,他从不点破,都认真的学着。
于是,在李鸿渊觉得自己儿子不像自己,自己死了之后,说不定会被欺负,而臣子们觉得太子仁善宽厚又不失英明果断,真是太好了的时候,渐渐长大的小太子,其实已经精通了帝王学,精通了厚黑学,更有李鸿渊让他早早的接触政事,甚至一些不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那是实打实练出来的,而不是纸上谈兵。
所以,那就一典型的黑芝麻馅儿白皮包子。
如此,李鸿渊给儿子留下大把的底牌,保他江山稳固,其实有点多余,那些东西只是锦上添花,尽管太子登基的时候还不足十七岁。
还有一件事,李鸿渊是不知道的,那就是,他死之后,他儿子将他跟靖婉葬在了一起,皇陵中的棺椁其实是空的。太子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的父母生不同寝死同穴,惟愿他们来世能生名正言顺做夫妻。这或许也是为人子,唯一能做的。
李鸿渊重生,那目标就是靖婉靖婉靖婉,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都是为了得到靖婉奠定基础,或者给她撑起她最想要的一片天空。
而这一回,他什么都可以名正言顺了,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边,没资格的,将是别人,所以心肝也黑得不能再黑了,一切阻碍他达成目的的,不管无辜不无辜,他都必将毫不客气的铲除,没道理没情面可讲。
只是在重生的最初,身体的年纪小,什么都不能做,在没有权势的时候过早的暴露自己,至于还没开始就满盘皆输,他绝对不是那样的蠢人,那数年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强迫他必须忍耐,正所谓百忍成钢。
而靖婉觉得活阎王是个变态蛇精病,其实也并没有冤枉他,他精神上,偶尔确实有点问题,那是从前世就延续下来的后遗症,因为将靖婉名正言顺的变成了他的,在某种程度上很好的安抚了他,至少在明面上看起来已经没事了,然,百忍成钢不假,但是潜藏在深处的地方,其实更为严重了,几年的隐忍沉默,不能从中爆发,自然就更变态了。
偏执的占有,变态的控制……只是担心吓到靖婉,所以依旧在控制。
如果没有在皇宫的那几年,如果李鸿渊一回来就有机会展拳脚,如果一开始就能将靖婉圈在身边,那么,就算是重生一次,他跟靖婉之间,说不定会更悲剧。
一个随心所欲惯了的君王,无人敢忤逆,就算在某些时候明知道不该那么做,他可能都会控制不住自己,而靖婉,骨子里是个烈性的,吃软不吃硬,李鸿渊当真只是用强硬的态度占有她,而不是用柔情方式先攻陷她的心,靖婉势必会反抗,而她的反抗自然更会刺激他的暴虐,使得他的手段态度变本加厉,所以,那就是恶性循环,届时,何止是悲剧,绝对是惨剧中惨剧。
就发展到目前来看,没有因为得偿所愿就消了魔障执念,反而越发的深沉,可谓是没有最深,只有更深,他的病症,大概就是最优秀的心理医生都治不好。
试问,这样一个男人,变心的几率有多大?
靖婉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有些不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如此大的反应,让强大如他都被困在其中苦苦挣扎,但是,靖婉不会忘记引出这一步的原因,说到底还是那绝育散,这一刻,靖婉同样是恨毒了贵妃苏氏,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靖婉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亲,轻轻的唤着“阿渊”,一声声,不停歇。
李鸿渊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就着靖婉的动作,回吻的一下,不带情欲,只剩下失而复得的庆幸,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至少,在此时此刻,李鸿渊所想要的一切就是如此的低微。
“婉婉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哪儿都不会去,对不对?”
靖婉抱着他,“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那么我们不要孩子好不好?一直就我们两。”李鸿渊靠在靖婉的肩上,头偏了偏。
靖婉一下子急了,“阿渊,你这是何意?你是不是中了绝育散的,只是不想我担心才谎称没有?没关系,老先生不是说还有可能,而且等龚九的医术再进一步,说不定就可以解了绝育散,阿渊说不定……”
“婉婉……”李鸿渊有点好笑,自家媳妇儿明显想歪了。
这其实也不能怪靖婉,自己夫君是实打实封建社会下的男人,男权至上,他还是亲王,日后可能是皇帝,对子嗣何等的重视,所以,压根就没想过,他真不想要孩子。
“别紧张,听我说,不关绝育散的事情,游老先生给我把过脉,我身体好得很,不要孩子,是我担心你身体遭罪,那个周什么霜生产的时候,我就有类似的想法,再有,我不想有人来分走你注意力,我希望你注意的始终是我,明白吗?”
时间到底是有点久了,不过因为想到前世的儿子,那张模糊的脸竟然渐渐的清晰,那小子长得并不很像自己,虽然十多岁的小少年,同样挺拔俊秀,那张脸没到自己这种程度,却也超过很多人,但是细节处,他更多的随了靖婉,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暖的感觉,不过,李鸿渊可没那种从儿子身上找至爱影子的爱好,所以,跟他老子一样爱屋及乌什么的,纯粹是扯淡。不喜欢这儿子,照旧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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