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豹何时了_童遥【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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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来的震惊盖过了额际伤口的疼痛,阳黧奋力站直了微抖的身体,倔强的双眸中含着一丝委屈的水气,“我没有在撒野,我是公主、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呀!”

  看着阳黧那白皙光滑的额头被暗紫瘀红取代,刺目的鲜红自裂了口的伤处流淌,罗修武的心霎时如针穿刺,揪心的痛意让他忍不住想伸出手探抹,可一想到她总是不分清红皂白的莽撞,他仍是攥紧了掌心,硬是撇过头。

  “就算你贵为公主,可这也只是一相情愿的指婚,别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的人生。就算我想纳诸多侍妾,你也没个说不的权利。”

  一直以为他的纵容、疼宠是因为喜欢她、爱她的阳黧脸色瞬间刷白,怎么也想不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

  “所以……你要我回宫陪平曦只是借口,其实是想与你的侍妾做陪?”

  “够了!”听到她将他的好意这般曲解,罗修武心头火烧得更盛,却也不想多做解释。

  不够不够,我还没能让你知道我就是小黑炭,什么控不控制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原意,我不过是想与你相爱呀……

  有那么一刹那,阳黧满肚子的呐喊几要冲口而出,可跨界入世的禁忌还是让她迟疑了,向来压抑深埋的那丝恐惧也生生喝止了让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念头。

  今天她是个女儿身他都能如此无情,倘若知道她是只豹,他又会怎么想?

  扑杀?驱离?高傲地与她划清人兽殊途的界线……

  她不敢去细想,因为害怕,更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那般不堪。

  “原、原来,这一切只是我一相情愿……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何不拒绝赐婚?”心像爆裂般地痛着,盼望得到他呵疼的那份心思、渴望相爱厮守而跨界的那份执着,全都开不了口地在心底张扬叫嚣。

  一句话便堵得罗修武愕然语塞。其实若他真要拒绝也非不行,可他为什么不?他从来没讨厌过她,在被迫的无奈中甚至是有着丝欣喜的。反观现下,他是做了什么,让那总是活力十足的笑脸成了跌入谷底的绝望表情?

  沉默是一种伤害,尤其对单纯的兽类而言。复杂的心思她懂不得、探不了,只觉得他的哑口无言像把无形刀刃,一刀一刀割着她天真的爱意,刨划出她背弃一切的不值。

  “你说不出口是吗?那好,我去替你讨这句话。”

  纵使身为兽,可阳黧也有她的骄傲与尊严,在酸楚侵蚀眼眶前,她硬是撑着颤抖的身子,语带哽咽的低嚷了声,随即转身奔离。

  御书房里,严炽书批阅完奏章,高大修长的身躯往后一靠,敛起邃眸,任凭思绪自有意识地浮现某个倩影。

  “皇上,时候不早,是否该歇息了?”内侍见时候不早,恭敬地站前一步,垂首作揖请示道。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严炽书侧眸望了御案旁的一盏烛台,红烛上燃着金焰,映入了他黑潭似的眼瞳,仿若红色丽影在他体内汹涌翻腾,化成了两抹浅浅的红火。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正想开口,门外侍卫却大声朗报,“启禀皇上,丞相玄殷、平曦公主及义公主阳黧求见。”

  这玄殷不是气到连跟他讲句话都不肯,这会儿倒入宫求见?那黧丫头不是晌午才离宫回太尉府,这会儿竟也跟来?怪哉。

  “宣。”

  踏进御书房,阳黧便咚一声地双膝跪地,“炽书哥哥,请你收回赐婚旨意。”

  瞧见阳黧双眼红肿,额上还裹着伤布,触目惊心的血迹染在其上,严炽书冷眸微眯,“起来说话,谁让你给朕跪了。”随后朝内侍总管望了眼,后者立即领着所有宫人退了出去。

  “你不答应,我就要一直跪着。”阳黧哭哑的嗓音仍带哽咽,白兔似的红眼迷濛,开口的语气却很坚决。

  “真让修武给惯坏了,连朕说的话也不听了。”步下台阶,严炽书一把将跪地的阳黧拉起,眼神瞟向一旁安静的玄殷。

  想知道不会自己问,看我干嘛?低哼了声,玄殷不作答,一屁股坐在雕龙刻凤的黄花梨椅上,暗自在心里将罗修武骂了不下数百句,要不是他闹了这事,他何须兄长兼车夫外兼护卫的带阳黧回宫,然后见着那让他恨得牙痒痒的皇帝。

  竟然还在斗气呢,一扯上平曦,什么精明干练、深思熟虑便全给丢了,真是枉为一国之相。

  心中腹诽,严炽书低叹了声,拉着阳黧的手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伤成这样?让太医看过没?”

  听他提到罗修武,阳黧心头一酸,眼泪便又扑簌簌直掉,抽抽噎噎地开口,“呜……我的伤不是重点,我、我不嫁他了,你收回圣旨吧,呜……”

  “傻丫头,圣旨既出,岂能收回。”拥有玉面修罗之相的严炽书,冷峻霸道的面容,在面对这颇得他缘的女孩时也不由得放软了些。“你是公主、,这皇宫便是你家,有什么委屈你全给说了,朕定帮你讨回口气。”

  “我不委屈,我只是累了……这样的一相情愿好累、好伤人……”不说还好,阳黧这一开口,又将沉积在心底的痛全给挑了开来。这一路的奋不顾身、失亲之痛全张狂地冒出来,嘲笑她的天真、指责她的不值。

  “唉,哭吧,哭过就没事了。”低叹了声,严铁书放任阳黧肆意值泄。

  好半晌,整个御书房里净闻女娃儿泣声。一个哭不够,连跟来仍旧的平曦也难过得跟着掉泪了。

  直到哭声渐歇,见阳黧情绪平稳些后,严炽书才又开口,“要朕撤收旨意也得有个理由,到底出了何事?”

  吸了吸鼻子,阳黧缓缓开口:“下午我回太尉府时,看见修武跟那个什么韩姬的抱在一起……他说什么不过是指婚,要我甭想控制他的人生。”

  “有这种事?依修武的性子,他不可能会护着个妾,约莫是误会吧。”

  阳黧抑郁难抒地摇了摇头,“人们总说眼见为凭,不管我看到的是真是假,为了爱他,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点是千真万确的。”

  哀莫大于心死,阳黧伸手揉了揉含泪瞳眸,“如果爱他必须与别人共同拥有,那我宁愿放弃。”

  见严炽书没反应,阳黧起身又跪在他面前,“算我求你了,请你收回赐婚圣旨吧。”

  “皇兄,你快答应啦,不然修武又要欺负她。”不知是跟着凑乱还是太有义气,跟着哭的平曦这会儿竟又跟着跪,还猛摇着严炽书的腿。

  “你们这两个丫头,真是……”被这么一折腾,泰山崩于前仍不改其色的严炽书头都疼了,忍不住将头转向一旁。

  竟然还打起盹了,丞相当成这样,对吗?正愁着解套之计的严炽书,压根不觉自己公私不分,闷闷地轻咳了声。

  拗着股气好几天不同他搭上话的玄殷懒懒抬眼,心想自己要再不帮个手,这戏恐怕演到天黑都没法落幕,他们不累,他看得可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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