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张氏的主意,程素锦心头一松,显出了久违的笑容。然而还未等她扬起嘴角,却见张氏脸上一阵阴云密布,相比之前,似乎更加心事重重。
“这个吴鑫始终是个下人,拿点钱也能应付过去。可是…你大哥他…”
张氏一提到程煊,便面沉似水地垂下眼帘,更是愁眉不展。
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这个儿子和她从来都不是一类人,也一直都让她难以掌控。
她一直都忘不了程煊昨日临走离开偏厅时那怅然失望的眼神,和那句让她痛心疾首的刺耳之言。
若说他会去向程衍揭露那晚在偏厅的所见所闻,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她忙着勾心斗角,忙着逼迫他讨程衍欢心,却从没有真正认真地了解过这个儿子,考虑过他的感受。
所以,就连此刻程煊会不会为了母亲的处境和地位而选择守口如瓶,视而不见,她竟然也没有丝毫的把握。
“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大哥。”
程素锦眉间一跳,想起昨日自己和张氏所计划的一切被程煊听去大半,担心之余,也跟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大哥和我们从来都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现在被关在房里,暂时还惹不出什么事,可之后会如何,就连我这个做娘,心里没有个准数。”
“这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爹最疼爱的这个小儿子回来了。”程素锦冷冷地哼了一声,“否则我们就是闹翻了天,爹只剩下大哥这么一个儿子,也不能奈我们如何。”
“通过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你爹有多么紧张这个小儿子,你二娘现在定然是把程煜当护身符,更要眼睛长在头上,耀武扬威地过日子了。说不定再过不久,就连我们也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张氏凝目望天,稍有细纹的眼角猝然间流露出了一丝脆弱与无助,但仅片刻,便稍纵即逝。
“她敢?”
程素锦闻言胸口一滞,怒气冲冲地抬高了音量,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她当然敢。这个女人心高气傲,这些年一直被我压着,如果找到机会能够打压我们,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张氏徐徐说着,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瞳孔。
“现在看来,当务之急就是为你哥安排一门亲事,让他快些成家。程煜毕竟年纪还小,等他长大成人,你爹也已经垂垂老矣。但你大哥不同,他若是现在娶了妻室,过两年生下子嗣,你爹就算看在嫡孙的面子上,也定然会更加器重你哥。”
语毕,她脸上的阴霾逐渐褪去,转而蒙上了一层让人心中生寒的阴狠之色,压低声音从齿间迸出了一句话。
“锦儿,无论是家宅内外,那些妄图横在我们面前想要挡路的人,通通都留不得。一切,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帝王心术
昭阳宫太极殿内,周帝于龙椅之上正襟危坐,看着底下低眉垂首的文武百官,凝目片刻,便将视线落在了站在队伍前端的太子身上,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这朝堂之上,素来都是暗潮汹涌,风云激荡。
无论是功成名就还是身败名裂,很多时候都只在这一朝之际,皇帝的一言之间。
除去居高临下的周帝以外,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所酝酿起的那股紧张之感。
擅自前往大理寺带走人犯,又大张旗鼓调动城防军在莅安侯府外围攻燕王,太子昨日的所作所为,朝中早已是人尽皆知。
这一众官员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都在暗暗揣测周帝的心思和决断,也好时刻把持风向,站对立场,以免惹来无端之祸。
“关于刑部天牢劫狱的案子,最近又闹出了新的风波,想必各位爱卿,都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周帝眸色微转,没有直接质问太子,而是像将网撒向了大殿内的所有官员,其目的是想借此探一探底下这些人的口风和舆论导向。
然而这个时候,谁也不敢第一个走出来淌这趟浑水。
你若回答知道,那周帝必然会问及对此事的看法与态度,在这种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况下,多说多错,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缄默。
可若就这么回答不知道,那又有装聋作哑,故意逃避之嫌。
毕竟官场不比战场,那些喜欢冲锋陷阵,一马当先的勇士,往往要比那些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世故之徒死得要快多了。
“诸位爱卿怎么都不说话了?”
周帝身子稍向前倾,见底下的官员或是左顾右盼,或是神色各异,在略显失望地摇摇头之后,便望向了离他距离最近的太子。
“太子,你说。”
太子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抵触之色,眼尾扫过站在对面面无表情的高珩,只能绷着脸色应声出列,躬身回话。
“父皇,既然此案父皇已经全权交由屠灵司负责审查,儿臣只盼能够早日真相大白,以正视听,将那些包藏祸心的奸佞之徒绳之以法,也好让父皇可以为之宽心。”
太子说着特地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高珩,眸中燃起一片恨意的火光,随即又低下了头。
他此番言论虽短,可比起唾沫横飞的辩解,却显然来得更加有力。
他深知自己昨日调动城防军时动静太大,纵使最后已经鸣金收兵,并无惹出祸事,却也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揣测和猜疑,认为他与此案有所瓜葛。
加上岑风又抢在前头向周帝说明案情,让他失了先机,此刻在周帝心中,自己已然不是置身事外的清白之身。
“如此甚好。”
周帝赞同地点点头,突然间眸色一凛,语气稍转严厉。
“那为何朕之前将此案交由大理寺时,你却要插手?”
“儿臣不敢。”
太子眉间一跳,没料到周帝会突然发问,忙躬下身子将头埋得更低了。
“你不敢?”周帝抬高音量,目光灼灼,“你既然不敢,为何要跑到大理寺私自带走人犯?还私自调动城防军大闹莅安侯府?”
还未等太子答话,周帝又仰起下巴,面带怒意地看向了他身后的官员。
“林康。”
“臣在。”
说话间,只见一名盔甲加身,面相英武,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从太子后方的队伍走出,眼中的不安之色稍纵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身为城防营统领,朕问你,这城防军到底是用来维护城内治安的,还是为给这些皇亲国戚任意调遣,随意使用的?”
“请陛下恕罪。”林康收紧两颊,抱拳请罪道,“臣也是听闻太子要在城中缉拿人犯,这才调遣了部分兵力为殿下所用,想要从旁协助一二。此番确实是臣疏于考虑,还请陛下责罚。”
听完林康既官方又敷衍的解释,周帝虽然点着头,脸上的怒意并未散去,相反还多了一抹古怪的神采,让人难以琢磨。
林康和太子表面上虽然无甚交集,但林康暗中支持太子,周帝也并非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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