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着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控制止住颤抖的身体,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是玉壶。奴婢是听玉壶说,她亲耳听见王妃和殿下都怀疑奴婢就是那个散布谣言之人,奴婢又联想到王妃之前看奴婢时的眼神,这才心中惶恐万分,迫于无奈只能听从玉壶的建议,想要到外面暂避风头。”
“玉壶?”
一听冰心提到这个名字,程金枝警觉地和高珩还有高勋对视了一眼,心中原本对玉壶还留有的小部分信任,也在这一刻消逝殆尽。
“那个玉壶说她听见我和晋王殿下怀疑你,你就信了啊?”
程金枝诧异地眨巴着眼睛,心里不由感叹这个叫冰心的丫头未免也太单纯好骗了些。
“玉壶和奴婢情同姐妹,在府中对奴婢照顾有加,她不会骗奴婢的。”冰心言辞恳切地说着,转而埋下头压低了声音,“否则,王妃娘娘您也不会派人跟着奴婢……”
“唉,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大概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程金枝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禁生出一番感慨。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防火防盗防小人。
“所以你这么说,是等于认罪了?”
程金枝稍稍弯下身子秀眉一挑,却见冰心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忙高声辩解道:“不,求王妃娘娘明鉴!这谣言绝非奴婢所传!”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程金枝被冰心这番话弄得有些糊涂,“你全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若是有哪里让我觉得你在撒谎,大刑伺候。”
“是,奴婢绝不敢隐瞒王妃。”冰心慢慢直起身子哭哭啼啼道,“奴婢承认自己确实在前日出门采购之时,趁着这股风头在背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是奴婢嘴贱。可这谣言最初确实不是奴婢传出去的,奴婢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捏造出这样的虚言来污蔑殿下和王妃啊!”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在外面和别人搭腔嚼了几下舌根,为这场谣言的传播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见冰心低着头不敢答话,程金枝沉下脸色在周围踱了几步,语气冷硬道:“不过这也不能算是绵薄之力了。你毕竟是晋王府的丫头,你说的话可比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盲目跟风之人要来得有影响力多了。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推波助澜,让这场流言蜚语更加声势浩大?”
一听程金枝这番犀利的言辞,冰心身子猛然一颤,急忙将额头抵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请王妃娘娘恕罪,请燕王殿下,晋王殿下恕罪。”
“冰心,你真的…那么相信玉壶?”
就在冰心诚惶诚恐地俯首认错之时,程金枝凝目注视着她,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
冰心一愣,缓缓抬头望着程金枝,显然从她眼底看出了复杂的情绪。
默然片刻,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显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王妃娘娘,是不是玉壶她…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她好的很。”
程金枝面色沉寂地吐出一句,心里却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侧过身去看了一眼身后神情淡漠的高珩和朝他耸肩的高勋,踌躇了良久,这才开口道。
“刚才玉壶来找过我们。”
“她来找王妃和殿下?”冰心抬起头疑惑道,“是…是为了奴婢的事吗?”
“是啊。”
程金枝微微颔首,将头扭向一边,没有去看冰心尚存期许的眼眸,刻意放缓了语速。
“就在不久之前,她来找我们,口口声声指证,你就是这场谣言风波的始作俑者。”
在说出这番话的一刹那,她能感觉冰心整个人重重一怔,眼中那抹期许瞬间烟消云散,爆发出了一种难以置信,且悲凉绝望的黯然。
“不可能…不会的,玉壶她不会这么对奴婢的。”
冰心失魂落魄地垂下眼帘喃喃自语着,泪水从眼眶中缓缓流下,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程金枝原本想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平静下来,熟料就在这时,只见原本还在暗自垂泪的冰心突然瞪大眼睛,脸色煞白,右手撑着地面,左手颤抖着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痛苦的呜咽声。
伴随着身体一个剧烈的抽搐,竟登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杀人灭口
“冰心你怎么了!”
事出突然,冰心这一系列举动毫无征兆,让人猝不及防,登时把厅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程金枝匆忙上前扶住已经奄奄一息的冰心,动作虽然跟上了节奏,可精神上还是没有完全缓过来。
“她应该是中毒了。”
高珩单膝跪地,拿起冰心的手指看了两眼,只见她原本白皙光亮的指甲,此刻已经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灰紫色。
“什么?你说中毒?”
程金枝眉间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殷红刺目的鲜血,再去看冰心已经全无血色的脸庞,恍神了片刻,这才使劲地摇了摇已经意识微弱的冰心,却见她眼泛泪光,艰难地动了动嘴唇。
“玉壶…为什么…”
她的声音极轻,却如同一根芒刺扎进了程金枝的心底,刺得心口某处地方隐隐作痛。
随着抓在程金枝手臂上的力道一松,冰心眸色中的绝望逐渐淡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只余两道稀薄的泪痕从眼角淌下。
高珩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再察看了一下脉搏,最后面色严峻地摇了摇头。
“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程金枝惨然一笑,恍然无措地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冰心,呆楞了少顷,身子一软,突然怔怔地瘫坐在了地上。
这种感觉不是恐惧,不是惊慌,也并非悲痛。
更多的,则是一种对于生命瞬间消逝而不知所措的震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确实做梦也想不到,冰心竟然就这么死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为好姐妹的背叛而伤心难过,明明她的身体还温热如初,如今怎么就紧闭双眼,驾鹤西去了?
一个人的生命,真的可以如此脆弱,如此儿戏?
程金枝动作僵硬地将冰心的身体平放在地上,回想起她临死前所说的那几个字,只觉脊背袭来一股刺骨寒意,直窜心田,让她不自觉地将双手围在了胸前。
“金枝,你不要紧吧?”
高勋走过来来将手搭在程金枝的肩上,看着地上面容恬静的冰心,难免有些于心不忍,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伤感的神色。
“她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是玉壶,一定是她,她想杀人灭口。”
程金枝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绪,可心里却更加觉得沉重不已,难以喘息。
随着冰心突然的死亡,她的嫌疑也被彻底排除,那剩下的玉壶,毫无疑问就成了这件事情真正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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