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金枝这副并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程素锦的脸色很是阴郁,本想就此掉头离去,可还是勉强沉住了气。
“确实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大哥的。”
“你放心吧,你都亲自把喜帖给我送来了,大哥大婚那天我一定会到。而且我已经替他看过那个陵容郡主了,人美声甜性格又好,他可捡到大便宜了。”
程素锦闻言先是一脸“你爱来不来”的表情,随即容色认真道:“你已经见过陵容郡主了?”
“是啊。”程金枝略显得意地点了点头,“那日我去给慧妃娘娘请安,她也在宫中,我们不仅见过,关系还好的很呢。”
“那再好不过了。”
程素锦兀自说了一句,回神见自己这么站着和程金枝说话很是费劲,在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几块大石头之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抚平裙摆,挨着石头的边角,有些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这大概是他们姐妹俩这二十多年相处以来,头一回如此融洽地平起平坐,简直和谐到让人泪流满面。
“这个程素锦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反常?我可得小心一点,这说不准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程金枝僵着嘴角,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心里不由感到一阵细思极恐的害怕。
“金枝,你怎么说也是程家的人,爹和娘这次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到让你出面的。”
望着程素锦略显严肃的脸庞,听着她颠覆往常所有时候的客气言辞,程金枝眉间一紧,心中更是一紧。
“不是,大姐你说的这么吓人,到底是想让我干嘛呀?”程金枝说着突然故作夸张地一捂嘴,“难道说,程家要亡了?”
程素锦闻言脸色又再次黑了八度,整个人都在竭力忍耐。
片刻之后,这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嘴边扯起一丝极不自然的笑容,冷得瘆人。
“我们只是想让你劝劝大哥,让他能顺利娶了陵容郡主。”程素锦无奈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这几天为了这件婚事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要死要活,若不是被娘锁在房里,早就逃婚了。”
“我说她今天怎么如此古怪,原来是为了自己亲大哥的婚事和程家的脸面而来,我还以为是自己祈祷世界和平的心愿达成了呢。”
程金枝听闻程素锦此番前来竟是请自己当说客,之前倒确实没有预料到。
不过转念一想,程素锦既然肯拉下脸到王府求自己协助,想必程家人对程煊这个硬骨头实在是无计可施。
然而程金枝并不知道,在程煊心目中,她已经成了伯牙子期般难能可贵的知音了。
“大娘强迫人就范的坏心眼不是很多吗?随便使一招骗骗大哥不就好了,不然当初怎么会偷龙转凤,把我害的这么惨。”
程金枝不疾不徐地说着,又拾起一块石子抛入了池塘之中,全然没有去在意程素锦脸上的表情。
这要是换作平时,按照程素锦的脾气,听到程金枝三番四次话中带刺,两人恐怕早就干起架来了。
可如今毕竟有事相求,此事又事关自身利益和家族门楣的荣光,她也只能暂时压下已经冲到喉咙口的怒火,语气冷硬道。
“要是真有办法,我也不会来麻烦你。这次大哥娶的是齐王的女儿,还是陛下亲自赐的婚,事关整个程家的荣辱。如果大哥不答应,难道你要我们五花大绑,把他绑去拜堂成亲吗?既然他口口声声说你这个妹妹懂他,待你比待我们还亲,那你帮着开导几句,也只是举手之劳。”
“好,那我试试吧,不过不成功可别怪我。”
在饶有兴致地扔了几块石子之后,程金枝这才拍拍手掸去掌心的灰尘,从石头上站起身来应了一声。
脸上虽然很是不情不愿,内心却在暗自窃喜。
她本来正愁没机会撬了这门婚事,既然程素锦送上门来,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谋划策
可是事情好像和程金枝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就在程金枝跨入程府的那一刻,张氏等人待她的态度虽然比往常是客气了些,可是视线却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一步。
生怕她看似是好心好意前来当说客打圆场,实则暗地里是想破坏这门婚事,他们自然得一路盯着,不能让程金枝有可乘之机。
眼见都到了程煊的房门口,身后还盯着一群人,程金枝忍不住歪了歪嘴角,侧过头斜了他们一眼。
“既然防我跟防贼似的,干嘛那么费劲要找我来劝你儿子?”
看着扣在房门上那把大门锁,程金枝不禁对程煊的处境顿生同情之心。
一个大男人被逼婚逼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让她开了一把眼界了。
随着门锁被开启,程金枝便抬脚跨入了屋内。只是她前脚才刚落地,后头的脚步声也紧跟而上,她便立时站住脚跟不再前行,而是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眼前一脸警惕的张氏和程素锦,眼睛里却满是嫌弃的意味。
而被程金枝这么一看,张氏和程素锦自然心领神会,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只能勉为其难地收回脚步,沉着脸色退了出去。
张氏作为程煊的生母却对他束手无策,反倒要拉下脸请自己所恨之人前来相助,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悲。
程金枝无奈地耸了耸肩,刚走到里屋,就瞥见床上一动不动地蜷缩着一个巨大的物体。
她当然知道这是程煊把自己整个人裹在棉被里生闷气呢。
“唉,看来我这个大哥也是被人逼上梁山,破罐子破摔了。”
程金枝摇摇头,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往那团突起的棉被上戳了戳,可被子底下的程煊却丝毫没有反应,若不是程金枝能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声,当真还以为他已经挂了。
“看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比晋王殿下更难对付啊。”
程金枝说着便撩起袖子,在深呼吸一口气后便双手抓住厚重的被褥猛地一掀,程煊缩在床角,垂头丧气的样子便映入了眼帘。
感觉到身上突然轻了许多,他这才睁开眼睛有些气愤地转过了半个身子,正想发火,然而就在目光在接触到程金枝之后,立时惊得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金枝,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
“大哥,原来你还活着啊。”
程金枝见程煊灰头土脸,不修边幅的模样,与平日里的洒脱不羁相比恹了不少,忍不住玩笑般调侃了一句,挨着身旁的紫檀圈椅坐了下来。
“你看我这个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去。”
程煊坐回床沿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警觉地看向程金枝。
“金枝,你不会是为了这门婚事特地来劝我的吧?咱们程家这么多人,也只有你算通情达理了,你可不能帮着他们助纣为虐。”
“算你有眼光,分得清好人恶人。”
程金枝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故作认真地一本正经道:“不瞒你说,我确实是受大娘和大姐之托来给你洗脑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善良大度,他们这么求我,我也不好答应,所以就只能姑且前来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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