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几把长剑已经从不同方向齐齐指来,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你这把匕首很厉害,可惜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寡不敌众的道理,你早该想到。”
黑衣人首领蹲下身去捡起顾寒清掉落的匕首,饶有兴趣地仔细端详着,眼中泛起了一道阴冷的幽光。
“你们放开他!”
见顾寒清的性命危在旦夕,再看他手臂上那道深长的,不断往外渗血的的伤口,程金枝心头一沉,立时脸色大变,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对不起,我当年没能做到时时护你周全,现在依然没有做到。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殿下在,他一定能够保护好你。”
看着顾寒清因为伤痛而愈发苍白的脸色,和他眼眸深处所流淌着的,那一抹痛彻心扉的内疚和自责,程金枝抿紧唇角,双眸含泪地摇了摇头。
“别伤害他,别伤害他……”
程金枝声嘶力竭地喃喃低语着,眼见他们下一秒便要收起刀落……
突然间,只觉后脑勺被人一阵重重的敲击。
然而还未等她看清眼前的一切,两眼一闭,便全然失去了意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独守空房
正院的喧嚣嘈杂已经散去,耳边隐约能听见窗外夜风晃动树枝所发出的沙沙声。
新房之中,元熹公主垂头丧气地坐在圆桌前,神色颓靡,眼神空洞,让人再也窥探不见新婚的美好与喜悦。
她手里握着那壶原本应该用来喝行交杯之礼的合欢酒,一杯一杯地朝嘴里灌着,像是永远都不会喝醉似的。
就连身上这件原本光鲜华美的火红嫁衣,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曲终人散,人走茶凉,原本最为幸福美满的洞房花烛夜,现在却独独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她何曾没想过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去留住高珩?
可她身为大楚公主,从来都是个心性高傲,不愿委曲求全的女子。
她以为只要嫁入王府,只要站在高珩面前对他坦承倾诉自己多年的爱慕之情,至少在今晚,他还是愿意留在这里,留在自己身边,暂时忘记那个叫程金枝的女人。
可是他还是毫不留情地走了。
无论自己如何放下姿态苦苦恳求,如何语重心长说尽一切,即使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对自己充满敌意……
可到头来,还是不顾一切地转过身,去找了另一个女人。
这一刻,元熹公主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程金枝,能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只有这样,高珩那颗坚若磐石的心才会空出位置,去接受自己的入驻。
“程金枝,程金枝!”
元熹公主咬牙在口中念叨这个名字,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酒杯,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抖着。
下一秒,她便高举酒杯,用尽全力朝着地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伴随着器皿落地所发出的破裂声,顷刻间便被砸得粉碎。
……
夜色浓重,在通往程金枝住处的走廊上,高珩手持灯盏,略显急切地加快脚步朝前走着,生怕程金枝多等一刻,心中便会失落伤感一分。
他原以为自己只要在人前和元熹公主安然地进入新房之中,无论这个女人之后使出何种挽留的手段,他都能很快抽身离开,去陪伴自己真正想陪伴的人。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来元熹公主,竟然就是当年自己在平南关树林内的溪涧边,所救下的那个小姑娘。
她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原来只是为了心中那份倾慕多年的,深刻且执着的爱意。
“如果你在她之前先遇到我,一切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耳边回响着元熹公主字句深重的话语,高珩轻叹一口气沉下心境,抬眼间,已经走到了程金枝的住处。
四下无人,屋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地晃荡在斑驳的纱窗上,催人入梦。
“她睡了吗?”
高珩轻舒眉角,迈开步子踏入了房中,可目力所及之下,屋内却空无一人。
不仅程金枝不在房中,就连负责伺候的踏雪寻梅等人也不见踪影,让他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桌上放着他来时让人准备的合欢酒,显然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高珩之所以让人准备这壶酒,是因为他记得分明,当初和程金枝大婚时,他们彼此之间不曾行过交杯之礼,
这也是元熹公主之前一心恳求他喝交杯酒时,他踌躇良久,终是将酒杯放下的原因。
高珩想到此处眉睫轻动,继而将视线转向了放置在手边立柜上的一个针线筐里。
他走近一看,框中躺着一个还未绣好的荷包,上头是自己所喜欢的的木兰花样式,就连颜色也是自己平日里所偏爱的靛蓝。
程金枝虽然是个姑娘家,但实际上针线活却并不出众,所以很少会在闲暇时刻做一些绣活。
这荷包上一针一线虽算不上精美绝伦,但看起来匀称工整,匠心独具,足可见其缝制之人所倾注的精力和真心。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正当高珩凝望着手中的荷包唇角含笑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响起了踏雪同样急促不安的声音。
“王妃呢?这么晚了,她为何不在房中?”
高珩眸色微转,侧过身去目光
地看着踏雪,从她急切的神情中,突然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而面对高珩严肃的质问,踏雪有些自责地抿了抿唇角,语气嚅嗫到:“殿下,王妃她…她自从去正院观礼之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你说什么?”
高珩闻言眉间骤然一紧,将手中的荷包放回针线筐中,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变得愈发加重了几分。
“王妃有孕在身,你们既然是贴身侍从,为何不寸步不离地好好跟着?既然找不到她,为何不来禀告本王?”
高珩面带愠色地抬高了音量,吓得踏雪急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已是泪光闪烁。
“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可是殿下和元熹公主新婚之夜,奴婢们实在不敢贸然打扰啊。”
“你先起来吧。”
高珩稍稍抬了抬手,压制住心中不断蔓延的担忧情绪,眸色冷冽地看向了踏雪。
“王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可都派人去府中仔仔细细地找过了?”
“回殿下,本来在前院时,奴婢和寻梅一直都跟在王妃左右,后来衡王殿下要找王妃说话,奴婢们为了避嫌这才暂且退下。再后来…再后来又适逢晋王殿下和程二小姐闹了一阵子,本来王妃还在中间跟着劝架呢,可一转眼,突然就不见人影了,直到现在还不见人回来。奴婢们已经在王府中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可还是一无所获,沈护卫刚才已经带人去府外找了。”
“如今宾客都已经散了,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听着踏雪惊慌失措的回答,高珩拧紧眉角,她走出屋外望着眼前漆黑朦胧的夜色,心绪愈发起伏不定,总觉得程金枝突然不见踪影,似乎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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