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她。这些楚人很聪明,不会行这种如此容易就被看穿的阴谋。况且既然连我们都能看出端倪,燕王自然心知肚明,不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程衍说着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将眼角那几簇的皱纹堆得更深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金枝得罪了谁,那个人抓金枝的目的不在本人,而在燕王。”
“燕王?”
张氏闻言不由眸光一颤,随即揭开茶盏上的盖子,在贴心地吹了两口之后,抬手递了过去。
“听老爷你这么说,看来是已经知道,到底是谁抓了人?”
你觉得这世上除了太子,还有人比他更想除掉燕王吗?”程衍抬头看了张氏一眼,接过了他递来的参茶,“燕王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金枝在他心里的分量,你不是不知道。”
“我就说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绑走燕王妃,原来是太子……”
张氏意味深长地拧起了两道柳眉,却并没有对这个答案感到有多么意外。
不仅如此,她很快就意识到,既然此事是太子所为,那就不仅是程金枝。
恐怕连同整个燕王府,都将会有大厦将倾之势。
但是很快,她就收敛起嘴角那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似乎对程衍的回答有所顾虑。
“可是说到太子,自从凝儿和煜儿那件事后,老爷你和他似乎疏远了许多。再加上煊儿和陵容郡主的婚事落了空,您难道真的准备从此与他就此划清界限,断送自己多年的心血吗?”
“你放心,太子现在还用得着我,就算我不声不响,对他不予理会,过不了多久,他也会亲自来找我,我就是想躲也躲不过。”
程衍低头抿了一口手中的参茶,沉吟片刻,继而眼神迷离地皱起了眉角。
“只是有凝儿和煜儿的前车之鉴在先,太子是什么样的心思,你我都看得分明。他这个人太过狂妄自大,眼里更是揉不得沙子,其实并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待将来登临帝位,只怕未必会善待我们程家。”
“可老爷你怎么也说是朝廷重臣,背后的势力在朝中几乎无人能及。若是没有你这些年来的暗中支持,照他如此胡作非为的性子,又岂能次次在与燕王的博弈中转危为安?即便他将来称帝,朝中还是得有你这个靖国公坐镇,难不成他真的想兔死狗烹吗?”
张氏一脸严肃地说着,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
毕竟程衍的在朝中的地位关系到整个程家的富贵荣华,在这至关重要的一点上,她是怎么也无法做到置身事外的。
“哼,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之前为了扳倒燕王不惜牺牲我们程家儿女的性命,到时君临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程衍眸色冷峻地闷哼了一声,继而沉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地垂下了眼帘。
“唉,只怪我当年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才让皇后抓住把柄,也怪我贪恋权位,以为只要助太子登上皇位,就能保程家几世荣华。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选错了人。”
“老爷,你的意思是…应该选燕王?”
张氏眉角一跳,很是诧异地凑近程衍,收紧了两颊的肌肉。
“比起太子,他确实更能担此大任。”
程衍语气郑重地说着,将视线落在眼前明亮的烛火上,目光微凝。
默然半晌,见张氏一脸的忧心忡忡,他这才收回视线,从椅子振衣而起。
“我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事到如今,一切恐怕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些年我虽然自以为藏得很深,但是燕王是何等精明之人,不可能丝毫没有一点察觉。若说太子是我刻意想要疏远,那燕王,怕是在刻意疏远我。”
“老爷,我可不这么认为。”张氏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嘴,出言挑拨道,“我总觉得,燕王之所以对我们程家愈发冷淡,一定是程金枝在旁边吹的枕头风。她有多恨咱们,您是清楚的。”
“是啊,如果当初嫁进王府的,是锦儿或是凝儿就好了。”
程衍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眸色渐深。
然而待他话音刚落,却闻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禀报老爷,您派出去的找三小姐的那些人已经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在劫难逃
被程金枝用发簪刺伤之后,太子的人便秘密从宫中请太医到这座宅院中为他进行诊治。
虽然程金枝这一下没有扎到他的心脏,但是因为用足了狠劲,所以伤口被刺得很深,几乎就快要刺穿整个肩胛骨。
虽然不至于会落下什么终身残疾,但是必须要好好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而且因为肩胛骨与手臂相连,程金枝又恰好刺在右边。
也就是说,在往后数日,太子恐怕连提笔写字这样的简单之事,都无法一个人完成。
而就在太医替他拔出那根染血的发簪时,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是筋骨震颤,血流如注,整整染红了大半件衣裳。
疼得太子龇牙咧嘴,面色青白,整个人像是被浸在冰冷的雪水里被刚刚打捞上来一样奄奄一息。
若不是他平时还算身强体健,怕是早就已经晕厥过去数回了。
虽然房中还有其他人在场,但因为实在疼痛难忍,他不仅把请来的太医骂了个狗血喷头,将房内的东西摔了满地,最后竟然还忍不住溢出了几滴眼泪。
他是当朝储君,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又如何受过这样的疼痛和委屈?
伤口虽然已经经过止血和包扎,但是痛感依旧没有减轻多少。
只是现在一切都还处在关键制胜的时刻,在高珩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去付诸行动之前,他根本就无心修养。
况且此刻的太子,内心深处全然都是对程金枝的怒火和恨意,早就已经暗暗起了杀心。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对一件事情尚存疑惑。
那便是自己试图轻薄程金枝时,窗外那个投掷石子的神秘之人,究竟是谁?
如果说这个人企图帮助程金枝,那么他就很有可能也会将程金枝此刻的下落透露出去。
“太子殿下,那个燕王妃竟敢伤及储君之尊,实在胆大包天,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处置?”
护卫头领见太子的情绪稍有缓和,便很是殷勤地上前询问,显然已经料到他心中恨意深重,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程金枝。
“她现在是不是按照本宫的吩咐,被重新关进那间屋子里了?”
太子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见着护卫头领点头应是,便很是严肃地聚拢眉峰,似在思考对策。默然半晌之后,眉宇间的踌躇之色才渐渐淡去,转而被一抹深切的恨意所替代。
让他像是突然间下定决心一般,用着极其阴狠的声音道出一句。
“给本宫放火烧了这间屋子。”
那护卫头领闻言目光一闪,像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似的,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
“殿下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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