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把人劫走，又故意透露行踪？”
“我不知道。”碧澜笙摇摇头，“你要和小白一起去？”
“是。”归海博雅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孩子……真的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你能明白么？虽然有很多和你同姓的兄弟姐妹，但你根本感觉不出有什么手足之情……璋玥……让我感觉到了亲情。”
“我能明白。”
碧澜笙拍拍归海博雅的肩膀，“那么，一路保重。”
此刻阳光依然明亮。归海博雅觉得阳光融化进了碧澜笙的眼睛里，否则他的眼睛又怎会如此明亮？来路未曾相逢，去路望君珍重，碧澜笙千言万语化作这四字，便不再做声。有时候朋友之间无须多言，自能领会。
归海博雅亦不语，清俊的脸上有会心的微笑。这一刻风光正好，艳阳之下，盛放了蒹葭，颠倒了容华。
☆、第 24 章
“大人您看，那月亮已经升上第三根树枝了。月色真美啊，大人，您何苦辜负这么美的月亮呢？”
“月色再美，又怎能及得上你半分？”
“大人说笑了……”怀里的美人羞红了双颊，声音细若蚊鸣。而坐在长廊尽头的闻人姿月却没去看美人，而只是看着夜空中寂静皎白的圆月。
“月色再美，也只是遥不可及的妄念罢了，怀里的你，才最真实啊……”闻人姿月拿起鹦鹉衔枚图案的白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美人也乖巧的不出声音，任凭闻人姿月一个人发呆。这也是他能在闻人姿月身边呆了那么久的原因。他很聪明，懂得什么时候该闭嘴。闻人姿月的风流名声在翼州广有流传，为博美人一笑甘散千金。这点他很清楚，他曾亲眼看见闻人姿月花了十万两黄金来买海上商人所说的千夜芝兰，那种只生长在归墟深渊的星兰海里的植物，每朵花都有魅惑人心的光辉。而闻人姿月一买就买了星兰海所有已经开花的千夜芝兰。事后商人跟人说，大概星兰海里的千夜芝兰很久才能恢复过来，没有了花朵，植物又怎么才能生长呢？
欢喜时便是心里的蜜，口中的糖，但玩的腻了，厌了，便再不理睬。那美人哭的肝肠寸断，自缢身亡。那时那刻，闻人却在赴一位同僚的宴席，酒酣耳热，纸醉金迷，哪里管他那边凄凉无奈，魂归故里？
这般薄情寡性的人啊……
闻人姿月的注意力不在怀中美人身上，他看着月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美人不敢出声，只觉得这怀抱越来越冷，无端想起那个美人的下场，会不会……自己就是下一个他？他不愿再想下去，却忍不住看向闻人姿月，那张完美的脸上没有表情，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有些发白，像是光滑的宝石球。
多好看的男人啊……美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闻人姿月的注意力似乎被月亮吸引住了，初秋微凉的风轻轻吹拂，好像情人最温柔的手，拂过了，却是难言的冰凉。闻人姿月的记忆里，也有这样的一个夜晚，也有这样洁白，这样美丽，这样疯狂的月亮。
“碧璃……”他抚摸着腰间的长鞭，轻轻念起了这个名字。这名字就如同最甜美的毒酒，滋味诱人，喝下去却是致命的痛苦。
闻人姿月看了看怀里的尤物，那头墨黑的长发蜿蜒着纠缠住两人的身体，蛇一般冰冷光滑。但那双眼睛，却是淡淡的紫色。
不是绿色的……不管这些人再怎么相像，终究不是他。那个美丽坚强的少年，在很久很久以前，和他相遇，相知，最终相离。这一别，便是永远，便是再也无法相见。闻人觉得这初秋的风真冷啊，吹进了他的心里，连血液都要冻住了。
“闻人大人真是好兴致。又新换了情人？”
一个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闻人回头一看，见是一个穿着绛紫银玫瑰纹长裙的人。那一头紫色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髻，插了金凤衔珠的步摇，一走路，那一串串紫水晶的流苏便晃来晃去，妩媚的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是你啊。”闻人懒懒的打了个招呼。
他怀里的美人却已哆哆嗦嗦的挣扎出来，跪在地上：“见过长公主……”
“下去吧。”来人挥了挥手，似乎很不耐烦。
美人哪敢怠慢，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你一来就把我的宝贝吓跑了。”闻人皱了皱眉，“你做什么？凤林致。”
“真恶心。”
凤林致满脸厌恶：“小心哪天惹上花柳病，别怪我没提醒你。”
闻人轻轻笑出了声：“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前头的。你来究竟是做什么？”
“小白前段时间去了楚国。”
“我知道，然后呢？”
“楚国有个乐师，叫做璋玥。据说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与小白关系不浅。后来，这个小女孩失踪了。”
“再然后？”
“有人说，劫持那女孩的人来到了风国。重点是……那女孩是楚国国军跟前的红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挑起风楚两国之间的矛盾？”闻人给自己和凤林致倒了酒，圆圆的月亮在小小的酒杯里轻轻摇晃，好像一枚薄薄的玉片，散发着清冷的光。
“也许。”凤林致叹了口气，“最近这是怎么了，越来越不太平。杀人事件还没完，又来这么个事。楚国国君不怀疑风国怀疑谁？看来，前段时间的杀人事件，也是针对风国了。”
“如果成功，受益的，会是谁？”
“明国，还有……闻人氏。”
闻人姿月一挑眉：“我说不是闻人氏，你信么？”
凤林致看着手中的酒杯，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匀称，皮肤细白，好似一节一节的葱白，嫩的能滴出水来。那白瓷的杯子搁在手里，也被这双手衬得没了颜色。
“闻人，你杀过人么？”凤林致问道。
闻人姿月笑笑，也没点破凤林致故意的转移话题，说道：“当然杀过。”
“很多？”
“很多。”
“那么——”凤林致抬起头来，看着闻人姿月金色璀璨的眼睛，这是眼睛，还是月亮？天上那个散发着清冷光辉的，究竟是月亮，还是眼睛？
“你会杀我吗？”
☆、第 25 章
你会杀我吗？”
凤林致没来由的冒出这样一个问题，银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无法言喻的光。初秋的微风并不十分凉，但凤林致却抱起双臂，似乎是在颤抖。
“我……”闻人姿月刚要开口，凤林致却道：“外面似乎有人来了。”
闻人姿月隐约觉得凤林致在害怕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其实凤林致问起这个，也许最终并不想知道答案。有时候，凤林致和白喜一样，不开心的事情，就故意不去想。有时候逼得急了，反而假装没有发生过，注意力移到别的什么上去，就此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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