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是一官迷么?凭着钻营在锦衣卫里步步高升。
奚月杨川曾培走之前,他和他三人走得近。等他们一走,他也不知是怎么使的劲儿,竟还能把这镇抚使的位子抢下来,如今也掌着大几千号人了。
另一边,张仪走进了南司,朝门达一抱拳:“大人。”
“哦,张仪。”望着墙面怔神的门达回过神,略作斟酌,索性开口开得直截了当,“你安排安排,去抓奚月和杨川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越快办妥越好。”
张仪心下一栗,垂眸抱拳:“是。”
杭州,在断桥上的最后一缕残雪融尽的时候,殷岐收到了杨川的来信。
信里简单地报了平安,说在雁山派一切安好,误会释清后没再闹出别的嫌隙,近来正忙着救岳广贤。
接着,杨川就写道,请师父师娘向白鹿掌门奚言提亲。
“提亲?这么快?”管鹭听言满面惊喜,“这是两个孩子私下里商量好了,咱就快给办了吧。”
殷岐瞧一瞧她,拈须:“你知道奚言在哪儿?”
管鹭卡壳,卡了会儿,锁眉反问:“连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嗤……”殷岐好笑地摇头,遂把信推给她,“奚月都说不准他在哪儿。给的这个地址,是她兄弟曾培近来的住处,说他能找见。”
“……这不是一样吗!”管鹭心道你到底废什么话?只要能找见,不就能提亲?
然后她从殷岐的面色上看去几分端倪:“你是……不想跟奚言打交道?”
殷岐沉默半晌,咂了声嘴:“倒说不上不想打交道,就是有点儿怵。”
管鹭噗地笑出声。
第二天,殷岐就启程奔温州去了,把萧山派暂且交给了管鹭,令嘱咐方卓多加相助。
殷岐对奚言倒没别的意见,就是觉得奚言着实……着实奇怪了些。二人也有二十多年没见了,殷岐知道奚言准定跟从前大不一样。
单说先前满江湖都以为他有个儿子叫奚风这事就够奇怪。是儿是女你直说有什么不行?简直是成心戏弄人。
要不是为了徒弟,殷岐准定不会主动去拜见奚言。俩人就这么神交着也挺好,绝顶高手之间不见面也存着几分情分。
小半个月后,殷岐到了杨川信里提的那个住处。他扣了几下门,又等了片刻,曾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过来把院门打开了。
定睛一瞧,曾培赶忙拱手:“殷掌门。”
殷岐笑笑:“曾少侠。”
曾培头一回被人叫少侠,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殷岐请进屋,然后竹摇和琳琅也一道来见了礼。
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住在一起……
即便殷岐是个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计较,也不禁多看了曾培两眼。他心说这曾培艳福不浅啊,杨川相貌堂堂功夫又好,俩姑娘都没跟着一起去雁山,反倒留下来和曾培待着了?
压住这念头,殷岐便直截了当地说了要见殷岐的事,说要为杨川提亲。
话音刚落,屋里的气氛陡然变了一变。一男两女的面色同时变得十分古怪,都是勉力想笑又当真笑不出的样子。
竹摇和琳琅甚至明显地眼眶一红,殷岐一时还道这俩姑娘还是对自家徒弟有点什么念头,然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曾培就先艰难地开了口:“您、您给杨川提亲?”
殷岐点头:“正是。”
然后他就看到,曾培一个大男人的眼眶也红了。
……你们四个到底什么关系?!
殷岐背后冷汗直冒,接着,便见一代京城花魁竹摇清冷地一笑,一行清泪顺颊而下:“到底是……英雄难过美男关。”
殷岐:“?”
美男?他徒弟?
英雄?奚月……?
第60章 被迫成婚(三)
一天之后,曾培带殷岐去了奚言的山中小院。正好奚言那儿不缺好酒,曾培在等殷岐的当间儿,就找了间空的厢房,和竹摇琳琅一道借酒消愁去了。
怎么说呢?虽然从奚月上次回来和奚言道明心意开始,他们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眼下真的来了,又还是觉得心里被剜了一刀。
琳琅不知是不是和他们语言不太通的缘故,喝得还有几分矜持;曾培是一碗接一碗的灌;竹摇更别提了,什么青楼花魁的温婉气质都荡然无存,不过片刻便已喝得烂醉,继而伏案大哭:“她怎么就是个女人呢!!!”
哭了一会儿,又怪起自己来:“我为什么是个女人啊!!!”
她的话与浓重的酒气一起向外飘散,穿过山涧清风,绕过院中花枝。
不远处的一方小厅里,原正好好叙旧的两个当长辈神情一时都微有些不自在。
静了片刻,殷岐端起盖碗喝了口茶,接着一咳:“师弟你这个女儿,真是……有本事。”
“谬赞,谬赞。”奚言神色淡淡。他当然明白殷岐在指什么,不过那有怎样,他女儿人见人爱,他这个当爹的能去拦着吗?
“……”殷岐面对他的冷静,又喝了口茶,“罢了,我也不跟你叙旧了。实不相瞒,这回是为两个孩子的婚事而来。”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封,放在八仙桌上,推给奚言:“这是我徒儿杨川的生辰八字。师弟你若觉得我这个徒弟还可以的话,咱就把事情定了,他日后必定好好……”
奚言乜了眼信封:“孩子姓奚。”
“什么?”殷岐一下没反应过来。
奚言说得更明白了一些:“他们两个将来有了孩子,得姓奚。”
——这话他从明白了奚月的心思后,就在琢磨了。
他先前一直想招个上门女婿,结果奚月自己相中了杨川。他当然愿意让女儿有桩好姻缘,丈夫是她自己喜欢的人很是不错。只不过,杨川身为萧山派的大弟子,让他“倒插门”……殷岐可能不大乐意。
但知道殷岐不会乐意,这话他也得说,谁让他白鹿门还得往下传呢?
于是奚言找了个相对委婉的措辞,不提倒插门,只说孩子跟谁姓。
厢房里,三个人喝着酒,朦朦胧胧地听到一声拍案声震来。曾培竹摇醉得厉害,醉眼惺忪地端着酒碗继续喝,没什么反应,琳琅微锁着眉往外看了一眼。
厅里,殷岐拍了桌子:“你这是要他倒插门?!我们杨川堂堂七尺男儿,岂有倒插门的道理!”
奚言轻晃着头吹茶:“我们奚月能文能武,倾倒众生——喏,这不是我这个当爹的胡吹啊,外面那三个你也看见了。”说着他顿了顿,“最要紧的,她日后是我白鹿门传人。白鹿门当下是一脉单传,你不能让我后继无人吧。”
殷岐厉声争辩:“杨川也是我萧山派传人啊!一干弟子里他功夫最好,你让他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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