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段时间林清婉要处理的事太多了,每日各地汇集来的文件堆满了桌子,而筛选处理的是临时抽调来的前刺史府书记。
当初曾为辽国服务的。
他们可不知道尚平是谁,所以被当做不重要的文件删减了。
林清婉一封也没收到过。
一开始易寒还记得这事,但那会儿他们在辽国大营里做人质,后来他重伤,一心只想着养伤好回去继续保护郡主,哪里还记得他。
所以林清婉到北境转了一圈,却没跟这位亲家带去任何好处。
林清婉摸了摸鼻子,在杨夫人调侃的目光下默默低头。
尚老夫人到底还是没忍住,找了个时间向林清婉问起尚平来,林清婉就笑道:“老太太放心好了,我和徐将军打过招呼,让他好好照顾亲家公的。”
尚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气,叹道:“我倒不是念着他,只是他是我三个儿女中唯一还活着的一个,我每当想起,这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尚老夫人哽咽道:“我也不求他能回来,只希望他能平安,别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清婉就连忙握住她的手,正色道:“不会的,亲家公虽是流放,但他身边也跟着人,也就是清贫些,日子不比从前罢了。”
尚老夫人点头,“这就很好了。”
“明远不也去幽州了吗,他来往两地,也可时时照顾亲家公。”
但其实尚明远也忘了他叔叔了,此时他刚领着商队到达幽州,拿着路引进了互市,瞬间如同小老鼠进了米缸,那眼睛“buibui”的冒着金光,哪里还记得他二叔?
他以极快的速度出手了自己带来的商品,又购进了一大批他认为很不错的商品,然后都不带停留的,美滋滋的领着商队就要回苏州。
待快过了定州,尚明远才摸着自己的心口道:“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拾金一本正经的点头,“爷,奴才也总觉得好像忘了事,但总也想不起来。”
“既然连你都记不住,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尚明远乐滋滋的挥手道:“不用想了,这一次爷换了不少的好东西,待回到江南把这些一出手,今年挣的钱就算够了。”
拾金便真的不想了,躬身笑道:“那爷再来一趟,岂不是把明年的钱也给赚回来了?”
而此时,跟着尚平的下人正等在北城门里望眼欲穿,一直到夕阳落下也没等到尚明远,还是到驿站那里去打听才知道商队早走了,他连忙回去告诉尚平。
尚平才从军中干完活儿回来,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脱下,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摔到地上,他脸色苍白的问,“大爷走了,一句话没留?”
“是,”下人低着脑袋道:“奴才根本没见着大爷。”
尚平顿时又哭又笑起来,“该的,他这是记恨以前的事呢,看来他是拿定了主意不认我这个叔叔了,就不知道老太太他们在苏州是否还好,要是大房打压二房……”
尚平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落泪,早知道有这一天,当年他和赵氏就不会那么对尚明远了,好歹给明杰留个兄弟,让他们共度难关才好。
下人闻言,默默地低头。
他爹有给他来信的,二房现在的日子好过着呢,其实他觉得老爷的日子也不错,没看隔壁几家跟着老爷一起流放的,家里都不管不顾了吗?
相比之下,老爷一回来就能洗热水澡,衣服也不用自己洗,还总能吃到肉就很不错了。
至于军中那些活儿,他是真的爱莫能助。
“老爷,今晚小的买了羊肉回来,炖好了要不要给隔壁几位大人也送一些去?”
尚平脸色变了几下,想到自从流放后他就被针对,有心想拒绝,但还是忍不住点头道:“也好,你挑些送去吧。”
每次送完肉后第二天他的日子就能好过点儿,至少不会再无缘无故多出许多活儿来了。
想着服役的事,尚平也没多余的精力纠结尚明远没来看他的事了。
而尚明远直到两天后才想起这事来,他忍不住沉默了许久,“回去老太太要是问起,我可怎么说啊?”
拾金也觉得心虚,“大爷就说没见着?”
尚明远就瞥了他一眼道:“那老太太还不得担心死?她要是一担心走林姑姑的后门怎么办?”
尚明远道:“以林姑姑现在北地的威望,要安排二叔还是很容易的。”
拾金就小心翼翼的问,“大爷不想二老爷过得好一些?”
尚明远就冷哼了一声,他一直不表露出来,并不代表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他被送去姑姑家时已经懂事了,许多事情都记得,那会儿虽有许多事都想不明白,但长大后一回想,加上妹妹又一直在旁冷嘲热讽,他便也猜到了些当年的事。
二叔和二婶都要取他性命了,他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介意?
只不过是没本事回报而已。
现在嘛,尚明远摸了摸下巴,轻咳一声道:“老太太要是问起,就说二老爷一切都好,不用我们挂心。”
“那要是二老爷写信回来……”
这个倒是不可不防,尚明远转了转眼珠子道:“回头你去和驿站打个招呼,就说尚家的信家里的下人亲自去取。”
尚明远瞥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拾金立即道:“您放心,凡是二老爷寄回来的信,不管是给谁的,一律丢了。”
“什么丢了,驿站的信件延迟是常有的事,现在收不到,过个十几二十年说不定就寄到了。”
“是是是,十几二年后或许就寄到了,现在肯定是不知延误在哪儿了。”
尚明远便放下心来了。
此时,林清婉正在交代钟大管事,“既然林管家更钟意林全,那就把林全留在苏州,让林安去幽州管着商队。他再去时去一趟定州,交代一声照顾一下尚平,别让他身旁那几人欺负得太狠了。”
林清婉是知道尚平一直被欺负的,她一直坐视不管是为了出了胸口那股气,现在那股气也出得差不多了,自然很愿意为他递句话。
那些跟着他一起流放的人可不无辜,要不是尚平把他们牵连出来,谁知道他们还要挖国家的墙角到何时?
她不知朝中大臣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本人挺喜欢尚平这性格的,既然他保不住,那就把跟他沆瀣一气的人全拉下水。
朝中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何愁贪官不除?
她最讨厌那些明明贪酷,被抓后还一脸清正,死咬着不开口供出同伙的人了。
尚平也就值得林清婉叮嘱一声而已,然后便开始处理起族中的事来,“我听说八叔连着三天派人来请我?可知是何事?”
钟大管事默了默后低头道:“八老爷想求一张路引。”
林清婉挑眉冷笑。
钟大管事顿了一下才道:“据说八老爷自去年入冬后身体就不太好,现在已经卧床了,姑奶奶,您要不要出去避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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