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阳干什么?”
白霜并没有顾忌房中的未然,因为他的脾气真的——很好。
就算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说走就走,他也不会介意的。
“……”
玄参似乎瞒着她什么,白霜有这一种感觉。
这是上天庭以来,第一次重返凡间。
白霜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天庭的一切都很好,好得不太真实。
凡间虽然有痛苦的回忆,但是她依然想念,想念它的人声鼎沸。
“你会放烟花吗?”穿行于人群中的玄参突然回头。
“额……不会。”
白霜估计他是想让她放烟花,因为玄参是不会动手做这些的。
“想看吗?”
“……”白霜一呆,他不会是想——
“烟花开在头顶,一定很美。”即便炮竹声四起,可是玄参想给她一片只属于她的烟花。
他想给她。
这样的心情,别说八百年,就算是他成仙以来都是第一次。
“可是——”
“我来放,你看着。”强势的言语竟让白霜温暖到想哭。
玄参,还是那个玄参吗?
街上人来人往,小孩子们手拿着烟花棒,有些调皮的放着甩鞭,从前白霜都会躲得远远的。
因为,这些美好、欢乐,与自己无关。
越看只会让自己越伤感。
她毕竟还是一个人。
现在呢?
人群中,那抹玄色的身影是那么出众,她绝对无法忽略。
其实,白霜一直不明白,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可当玄参点燃火引,一身烟尘味向自己走来,他身后升起一朵朵绚烂至极的花火。
她明白了。
人为什么要走过那艰辛的一生?
因为,想在这条人生的道路上与他相遇。
哪怕不能厮守到老,哪怕只是擦肩而过。
燃尽一生,只为了见到他时的恍如隔世、岁月无声,只有维持生命的心脏还在为他的出现而愈加奋力地跳动着……
“丫头,好看吗?”
“好看。”
其实,白霜更想说:你笑得比烟花还好看。
可是她不敢,这样的话一定会把他吓坏,白霜不愿意他离开,所以,无论感觉如何强烈,她也不会说。
正是午夜和凌晨之交,天空中的花骨朵争先恐后地绽放,天空比任何时候的夜空都要明亮。
“每束烟花之后,都有一个人去点燃。这漫空的烟花,就像千万人,还会觉得孤独吗?”
“……”
白霜与玄参共坐在河道边的石头上,看着人们欢度除夕夜的情景。
“不孤独,不是因为这千万人,也不是因为漫天的烟花。”
只因一个你。
白霜双手环住膝盖,蜷成一小团。
如果,他可以触碰她,多想把她搂紧怀里。
这个丫头,明明那么脆弱、那么痛苦,却一直强忍着,而且是一个人强忍着。
玄参明白,这样的坚强只是为了掩饰伤痛。
世上,总有这样孤苦无依的人。
白霜有他陪着,那么那些人呢?
大概还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捂着耳朵,不愿听到别人的快乐。
谁来陪伴他们?
也许他们身边并不是没有人,可是他们的孤独——源于内心。
是内心的孤独,周遭没有理解他们内心想法的人,就算许多人陪着躯壳,有什么用呢?
人们常骂天地不仁。
其实,真正没心的——是某些人。
烟花放持续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天空才慢慢恢复以往的平静。
而属于白霜的那束烟花早就燃尽。
人潮散去。
白霜身后的河水不再倒映出五彩缤纷的花火。
“我们也回去吧。”说话的是白霜。
“接下来不应该去寺庙参拜吗?”玄参说着起身,拍拍沾上灰尘。
“呵呵。”白霜忍不住笑了,“我眼前就一尊大仙,哪还用得着去庙里。”
“嗯,那我们回去。”
“等一下!我突然想去看戏了。”
“随你。”今天的玄参,脾气格外地好。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昆曲的婉转、悠长像一只无骨小手扶过台下每一个看官的内心。
凡尘的靡靡之音,玄参不曾听过,只是难免也被那美艳的花旦带去了汤显祖的戏剧世界中。
这折子戏在江南更红火些,正因为红透了半边天,白霜才能在北方也听闻它。
“唱得不错,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坐在师徒二人前面的两位看官听戏之余还不忘评个两居。
白霜自顾自地说了几茬儿,反而引得前头两位侧目。
“咦?小姑娘也是昆剧戏迷?”
“我可不敢这样自称,只是从前常听的。”
从前……在凡间的时候。
白霜此刻苦涩的心绪又有谁能解?莫说她人小鬼大,她确实比同年人稍显沉稳些。
“那依姑娘看,这戏是不中听了!”另一人端着袖子,颇有架势地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凡是戏剧都讲究意境,倒不是说台上的气氛营造得不好,只是台下的看官不在江南,没那份缠绵、纤细之感。就好比那‘橘渝淮为枳’,东西是不错的,或是戏班的班主太不识人情了。”
白霜一番话说得得体,没有惹恼那二人。
其实,戏如人生,所以人若喜欢那戏必定是因为其中的片段触动了他内心的回忆,故此,戏迷之间意见不合争吵起来的,甚至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
“姑娘说得有道理。”起先说话的那人打了个圆场,“今夜是除夕,姑娘和相公过会儿也要去参拜祈福吗?”
“啊?不是……”
看来人家是误会她与师傅的关系了,却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我们已经参拜过了,看完戏就要回去了。”玄参似乎并不在意,或者他认为根本没有必要澄清,反正等回了九重天,大家该是‘老死不相来往’了。
“呵呵,姑娘,你相公长得可真俊,这大半夜的带出来,不怕被人抢了去!”还是那个架子摆得老大的看官,他在戏上说不过白霜,看来是打算在玄参身上打趣她了。
“呼~”白霜深呼一口气,定气凝神,准备发话,偏偏玄参又抢了先。
“如您所言,我们都定了亲的,还怕我反悔不娶你吗?”说到后来玄参竟当着这些人的面,直勾勾地望着白霜。
什么‘定了亲’、什么‘反悔’、什么‘娶不娶’!
白霜心中顿时慌乱了,脸上的一抹云霞飞了起来,玄参不忍再捉弄她,起身示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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