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自悠然_木天道境【完结+番外】(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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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又道:“倒不急在一时,前头要转船的,到时候这车也用不上,索性那时候再说不迟。”

  傅清溪答应了一声,那人又确认一遍再无他事了,才一声令下,车子复又走起来。又说跟在后头的车里坐着的陶嬷嬷和杏儿,见车停了一会儿就又走了,只当是往什么书院去了,还猜测着到时候一路上的居所饮食不知如何等话。

  哪想到走了没多久,车便又停了。等了一小会儿,就有人来搬抬行李,两人吓了一跳:“这么快就到了?”

  出去一看,却是到了一处码头,这会儿几个人正来回把她们的东西往一艘挺大的楼船上面搬。刚搬了两趟,忽然有个人叫他们停了手,过来在车外头问道:“请问两位的行李是哪些?”

  陶嬷嬷经见的多了,知道这是要把主子的行礼同随侍的分开安放的意思,便清楚明白告诉了他们。哪知道那些人搬完傅清溪的行李就停手了,正疑惑呢,傅清溪从前头车上下来了,往这边走来。

  陶嬷嬷同杏儿见状也赶紧下了车,扶住傅清溪正想问话,傅清溪却一脸歉意道:“嬷嬷,杏儿,这书院的规矩是不许带随侍之人的。我之前也不晓得,叫你们白忙活一回,可真是对不住了。”

  杏儿没来得及说话,陶嬷嬷惊讶道:“不让带伺候的人?那姑娘的饮食起居谁来管?!”傅清溪道:“自己能做的事儿自己就做了,旁的饭食茶饮一路上自会有人照料的,嬷嬷放心吧。”

  陶嬷嬷看看跟前那虽装饰不见华丽却也极有气势的大船,再看看自家姑娘,心里焦急得很。可是她晓得,这规矩如此,自己再多话,不止让姑娘为难,恐怕还叫这书院的人嫌自家姑娘这头多事了。吸几口气,定定心道:“好,姑娘,老奴知道了。老奴一会儿就跟着车回去,这情形我们都会同老太太和太太们说的,叫她们不要担心。姑娘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也是,姑娘什么都学得会,这点小事想必也不难的。有空记得多给府里写信。我们也好听听姑娘的消息……”再说不下去了,眼睛里泪水打转。

  傅清溪抱了下嬷嬷,靠在她肩上道:“嬷嬷你好好在意身体,等我读书有成了,我就接你同我一处住去。”

  等傅清溪抬起头,陶嬷嬷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忽地又笑了,这一笑,两道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杏儿也早哭得鼻子尖都红了。主仆三个话别时候,那边老先生也没有下车,直接连那大车一起给拉上船了。一会儿出来一个青年,递上一个信封道:“这是先生给府上老太爷的书信,事情已经都在里头详说了,烦劳二位代为转交。”陶嬷嬷赶紧双手接了过来。

  青年朝着傅清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傅清溪又抱了一下陶嬷嬷和杏儿,含着泪挥了挥手,便朝船上去了。

  等船行到没入天际,陶嬷嬷才同杏儿相互扶着上了车,回府不提。

  第150章 师徒

  傅清溪上了船, 才发觉这船比外头看起来的还要大, 且船行极稳。船舱也同从前见的不一样,倒像是在甲板上建的小院子, 有楼有阁有庭院, 庭院里甚至还“种”着几棵树!忽然就想起文星巷的小院来了,果然是冶世书院啊。

  一个青年上来行礼道:“姑娘里面请, 老先生这会儿在书房里。”

  傅清溪回礼谢过, 跟着穿过小院,进了一处小轩,里头是三开的大间, 两边临水,靠墙许多书架,都是满满当当的书。果然是一处“书房”。

  老先生在靠窗的一处榻上坐着,见她来了, 笑着指了指一边的交椅道:“坐下说话吧。”

  傅清溪先行了礼, 才依言坐下了。

  待人上了茶来, 老先生笑笑道:“咱们在水上要走好一阵子,你放心,这船稳得很,同地上相差无几。你的东西都放在那边的院子里了,往后你就住在那里。早上辰时过来跟着我学两个时辰,余下时间就自己安排吧。沿路州县, 若有想下去逛逛的,就告诉他们一声。咱们不急着赶路, 停一两天也不碍事。”

  傅清溪都恭敬答应着,老先生看了笑道:“好老实的孩子。”忽然想起来又道,“对了,你之前是不是看过什么《学之道》?”

  傅清溪点头:“是的,弟子读书入门,还多亏了这部书。”

  老先生很有兴趣:“哦?这可不容易的。那书看过的人多了去了,能以此入门的可没几个。你从里头看出什么来了,说给我听听。”

  傅清溪想了想便从自己当日如何屡次欲学而懈、欲起而怠的情形开始说起,说到后头连自己想要立女儿户的打算等也都没瞒着,又提及自己家中事宜,最后直觉走投无路时候被文星巷小院的老先生几句话点醒了。又听那老伯的话,从《学之道》的急就章开始看,摸索着往搭心桥、凝核上慢慢走去,到后来一次次参加数演会,不知不觉间入了数术一道。

  老先生听了点头道:“也是时运使然。若不是你自觉走投无路了,或者还硬不起这个心肠去读书。人常以为为学之难,总是越来越难的。其实大谬,多少人一辈子都被困在为学之门外头,就是因为这头一两步的慢功夫花不下去。立竿见影的事儿多半好做,这日复一日不见起色的时候才是最难捱的。你小小年纪,能自试自洽,晓得在做的时候慢慢调节自己的‘念’与‘行’,已经十分难得了。”想想又道,“那两个看来对你还真是有点‘指教’之恩,倒不算全然耍赖。”

  傅清溪知道这说的是文星巷的那对主仆,便道:“弟子受文星巷的两位老先生之惠甚多,还不止于此。”便又说了后来几次去,那老伯如何在闲话里指点她日常的读书向学;等自己因着《学之道》一书被瞩目时候,又如何设计帮自己解脱等话也都说给老先生听了。

  老先生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胡闹得很。”又道,“嗯,那两人虽对你有指点之恩,可论起来,你还得算是我的学生。”说了从榻边捡起一本书来递给清溪道,“你瞧瞧这个。”

  傅清溪拿在手里,发现是一本有些年头的抄本,打开来一看,里头正是《学之道》里头的话。只是这上头尚有许多涂改痕迹,有些话说得比《学之道》上的更详细更透,还多有论及心念的段落,这在《学之道》里可没有的。再看这书名,《治学》,也与《学之道》不同。

  有些疑惑着抬头看着老先生,老先生笑道:“这是老朽早年于为学上的一点体悟,写了出来放在了书院里,许多人捡着自己觉着有用的抄了去,就有了各样节选。你看的那《学之道》就是从这里头摘的。你说说,这么算来,你是不是该是我的学生?”

  傅清溪赶紧起身行礼道:“学生见过先生。”

  老先生呵呵笑起来,仍摆摆手叫她坐下了,又道:“想必这阵子很是疑惑吧?你春考后府上的热闹我也有所耳闻,真是一帮闲得发慌的。当我的乌银环是摆设?!往后再有人跟你提什么拜师入宗的事儿,你就把你手上的乌银环给他,叫他仔细看看,别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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